“他想的怎么那么好?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他以为这样突然一出现,就万事大吉不计前嫌了?不!他想得美!”
刘梅气得一屁股坐到床上,气愤地说着。
“他还真是心大!当初他也不想想,就那么把你放在门口!如果我没出去倒垃圾,那天晚上那么冷,你怎么能撑得下去!”
“晚安,妈妈。”
谢天叹了口气,默默走到门口。
“...”
“晚安,孩子。”
谢天踱步来到自己房间门口,刚准备回房,隔壁屋那位经常跟谢天在一起下棋的周老头儿坐在床边。
“最近几天我的腿不抖了。”
周老头抬起头来看着谢天,满脸原本总是因为疼痛而聚在一起的皱纹儿舒展开来。
“大概是脑子糊涂了吧,但我总觉得,我也要去见他们了。嘿嘿...原来到了这个时候,真的跟老刘他们说的一样,除了因为自己的过错而愧疚,其他什么的,倒都不计较了。”
谢天看了看周老头,没有说话,转身回到自己的屋里。
一夜辗转难眠,谢天始终无法入睡。
看着窗外天空中寥寥的星光,谢天想了想,起身穿好衣服,出门往林秋生的小楼走去。
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林秋生,谢天俯下身来,轻轻地拍了拍林秋生的胳膊。
“醒醒。”
林秋生缓缓睁开眼睛。
“我帮你穿一下衣服吧。”
林秋生的司机驱车将两人载到林秋生在普东海岸边的庄外。
庄外有个小栈桥,林秋生说,这里是他跟何飘萍相恋的地方。
谢天第一次来这里,风景不错。
谢天将林秋生从车上抱下来,坐到栈桥边的椅子上。
“给我讲一些你们年轻时候的事情吧。”
谢天坐到林秋生身边,说道。
“飘萍,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
伴随着林秋生沙哑而缓慢的声音,海天交际之处,太阳缓缓升起,将海面与天空染成一片橘红。
在朝阳的照耀下,林秋生看了看身边的谢天,缓缓闭上了双眼。
......
谢天不甚了解林秋生的生平,便由他生前相熟之人,选了几样林氏服装厂制作的服饰,放进他的棺椁内。
“葬礼办得真体面。”
刘梅看着告别厅内的装饰,感叹道:
“他会跟你母亲葬在一起,也算相聚了。”
“你也是我的母亲。”
谢天握住刘梅的手,轻轻拍了拍。
......
一段时间之后,谢天启程,来到京都。
跟魔都不同,这里到处都充满了历史的厚重感。
谢天捧着一束鲜花,来到京都剧院。
表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灯光璀璨的舞台上,谢天一眼就看到了李玥。
舞台上的她,仿佛一位充满魔力的天使。
表演结束,谢天捧着鲜花来到后台。
“你好,请问李玥在哪里。”
谢天叫住一个看起来像是舞蹈演员的女子。
“哦。”
女子看向谢天。
“您是...”
“我叫谢天,是...她奶奶的朋友。”
“李玥刚从台上下来就走了,她妈妈带她相亲去了。”
听到女子的话,谢天不由愣在了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谢天转身,离开了京都。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看来,自己大概是想要寻找某样东西,却做错了。
生命还是简单一些的好。谢天并没有接手林氏服装厂,刘梅年纪大了,谢天选择待在养老院帮助她做些维修之类的体力活儿。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谢天已经三十岁了。
人生总是充满了巧合,许多人做出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选择,都有可能产生连锁反应从而影响到他人。
一位山城的女子准备去参加宴会,但出门之际她发现自己忘了拿大衣,于是又走了回去。
在她回家拿大衣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她去接了电话,谈了几分种。
就在她接电话的这几分钟里,李玥正在山城剧院为明晚的演出排练。
女子打完电话,出门拦出租车。
出租车刚启动,就遇到一位因为晚起十几分钟差点儿迟到所以急匆匆穿过马路的男人。
出租车不得不急停,让这个人过去。
就在这时,李玥结束排练,准备洗澡。
当李玥在洗澡的同时,出租车载着的这位女子来到一家旗袍店,来取自己订好的旗袍。出租车司机就停在旗袍店门口,等着她从旗袍店出来。
女子进入旗袍店,发现旗袍店的工作人员因为工作失误,没有提前帮女子将旗袍打包好。
打包完毕,女子回到出租车上。出租车发动,正好遇到前方一辆掉头的货车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出租车不得不停下,等货车开走在出发。
这时,李玥已经穿好了衣服准备出门,却因为一个朋友还在收拾东西,李玥不得不在门口等她。
这中间只要有一件事发生了变化。
如果李玥的朋友提前收拾好东西,如果货车早一点掉头,或者旗袍店提前将旗袍打包好,又或者那个急匆匆过马路的男人并没有起晚,还或者女子并没有忘记拿大衣从而接电话。
那么在李玥跟她的朋友走出门口,穿过大街的时候,出租车便不会撞到李玥。
但人生就是这样,交织在一连串的生活与事件中,任何人都无法控制。
出租车没能安然驶过剧院门口,在那一瞬间,司机稍微分了神,撞到了李玥。
她的脚被撞断了。
等谢天收到李玥朋友的电报,来到山城时,李玥的腿还需要被吊起来。
“李玥。”
病床上的李玥缓缓睁开眼。
“谁告诉你的。”
“你朋友,给我发的电报。”
谢天感觉得到,李玥明显有些急窘迫。
多年不见,比起上次见面,尽管病床上的李玥显得十分憔悴,但谢天也能看出,她成熟了许多。
她的腿断了五处,通过长期的治疗与恢复,她也许还能走路。
但这辈子都没办法再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