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鸣和白露都没第一时间去见那个刺客,人就那么干晾着,一天一夜,直到孟冬查出了给死者造假身份的人,白露这才确定事情确实不如想的那么简单。
“都说了什么?”
白露坐在椅子上端着热茶,许是先前身子大病过,虽然已经大好,但总也畏寒,尤其是这个时节,更是让她倍感煎熬。
忘言看在眼里,无声无息的从屋中拿了手炉出来,小心放进她手中,眼睛里都是担忧。
白露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不过是畏寒,并不是什么大毛病。
孟冬颔首回道,“死者原籍沧州,其余消息那人不知,不过他们也在找人查,暂时没有消息。”
白露挑眉,“他们多久之前给那妇人改的户籍?”
“半年之前,听说是有人推荐,推荐的人我查过,是从宫里来的。”孟冬当时觉得奇怪,便顺着那人继续查了,却查无此人。
“宫里的人?看来这死了的妇人也曾在宫里待过,如今被人这么着急杀死,难道说她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
白露早前常入宫玩耍,对宫里那些人的手段多少知道一些,龌龊事儿也多,那些个整日里在身边侍奉的宫人,哪个没往耳朵里心里装过秘密?
“我不知道,不过这个人如今查不到了,这条线索算是断了,至于沧州那边,短时间内可能不会有消息,得等。”
孟冬想了想继续道,“还有一事,伪造户籍的人还说,他们后来跟踪过妇人一段时间,本来是想再握一些把柄什么的,好给自己自保,但却发现那妇人基本不出门,更不与人来往,就跟在汴京城内隐居一样。”
“大隐隐于市,一个表面上普普通通的农家妇,想不到这些,看来这妇人着实不是个简单人。”
白露想了想道,“既然与人来往不多,那就查不多的那几个,包括她都去了哪些地方。”
“已经在查,很快会有结果。”孟冬做事从来仔细谨慎,但凡有一丝蛛丝马迹,他一定会追着查个水落石出。
“刺客呢?有什么消息?”
妇人已经死了,想从她嘴里问话是不可能了,但刺客还活着。
“王爷在查,这方面总管知道的多,说查到消息会立刻告诉主子。”
他来院子之前已经见了王爷,虽然王爷没要求他将查到的说出来,但孟冬还是主动说了,因为白露说过,此事不用瞒着。
白露点头,抱着手炉站起身道,“既如此,咱们先去见见他。”
人从京兆府提回来就关在后院一处柴房内,辰王府内看着没什么守卫往来,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晃上一圈。
推开柴房的门,人就好好的被绑在柱子上,白露一看就知道这捆人的是霜商,别看他从来一副读书人的模样,但这些刑讯手段都了如指掌,更知道什么样的方法可以让人跑不了。
白露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和柱子上的刺客对视了片刻,忽然笑了,“殇州曾经有个传说中的刺客组织,后来因故被池州封家围剿,后散落各处,听闻不久之后又有人在利州找到过他们。”
白露的话不仅刺客心中震惊,孟冬也惊讶,他知道白露口中那个刺客组织,原先都是些在甘州战场上退下来的老兵,后来机缘巧合成了气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但他们也不是谁都会杀,他们有自己的规矩,且都是些让人佩服的规矩,而当年被池州封家围剿,正是因为其中出了叛徒,坏了那规矩,这才引来封家这个麻烦。
“你怎么知道这些?”
见他开口,白露顿时笑的更愉悦了,她如何知道这些?自然是从前在豫王府的时候知道的,不过也都是道听途说,只是说的那人是陆万罢了,所以真实度就高了许多。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你只告诉我,是也不是?”
刺客想沉默,但既然已经知道他出自何处,以辰王府的能力,远比池州封家更可怕,如果辰王想为了自己女儿踏平整个组织,简直轻而易举。
“是,不过我接到的任务只是杀了阿莲,后来对郡主动手是迫不得已。”
到如今这地步,他不得不说清楚,本来杀了阿莲任务就算完成,谁知道被楼上的孩子看见了,他本是想只要任务完成即可,可那人却说不行,目击之人也得灭口。
“我当时看见几位就知道来历不凡,根本不想惹这些麻烦,但他们手中捏着一些东西,不得不从。”
他说到这里抬眼看着白露,眼前的少女精致且温和,可眼神里的东西他很熟悉,跟他们的大首领几乎一致,如果她下了决定,怕也是血雨腥风。
“隶属于谁人之下?是从心,还是...”
“从心之下从问。”
“知道你是谁就好办,从问是吧,难处为何?他们拿了你的家人?”
寻常刺客都是孤身一人,但这个刺客组织却不是,因着都是老兵起家,一直便是一些走投无路之人的去处,有些在这里安了家,有些则成为了刺客。
所以白露知道,从字之下的人多半拖家带口,从问说的难处极有可能便是这个。
“郡主怎么知道?”从问这次已经不那么震惊了,从白露说出他来自哪儿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这个少女,绝不是外间传言的那般。
“很久以前听一个故人说起过,你们其余两部是如何我不知,但我却知道从字开头皆是有家眷,你不惜以身犯险再动手,想来是家人被挟制。”
“不止我一家之人,如果是我一家人,我断然不会为了自己将这泼天的大祸往组织上引,那些人抓了我们许多人的家眷,以此威胁我们替他们办事。”
“何人?”
“不知,不过似乎是官家人。”
白露闻言侧头与孟冬对视一眼,后者微微皱眉,若是朝廷的人怎么会忍不住当日楼上那几位都是谁?可认出了还痛下杀手,为何?
“我知道了,我可以将你放开,不过有件事你得清楚。”
白露顿了顿继续道,“行刺郡主的刺客被关在辰王府这么许久,突然有一天离开,你说指使你的人会怎么想?”
白露示意孟冬将人松开,而后没再说一句话,抬脚出了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