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人进了屋,子夜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沈霍寅,虽是意外,沈霍寅也从容的和他们交谈。许淑芳打算去镇上买点东西让子夜阻止了,她进厨房泡茶的时候,李知安按捺不住尾随跟了进去。
在沙发上的许淑芳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子夜看见李知安起身的时候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眸子澄澈看着他,坦白说:“我恋爱了。”
李知安没有说话,只是眉宇间有些黯然,沸腾的水壶上升着缭缭的水蒸气遮住他温润的面容,声音却清晰传至耳边,他平静说:“噢,那好好珍惜吧。”尚在喉咙的那句表白并没有说出。他们从小生活在一起,他的爱情早在年少韶时发芽,却始终没有明确的表白过,而今更不想给她平添烦恼。
子夜的眼泪猝不及防的掉落,滑在眼角间,凝出清柔的光芒。
许淑芳他们并没有呆多久,看了夏爷爷后就离开了。
因匆忙决定,沈霍寅并没有带多少行李,他还在主卧陪夏爷爷,子夜在书房里替他整理了一下床铺,她帮他帮行李箱时,一个烟灰色钱夹子从衣服中掉落,看见自己照片时,唇角不可自抑轻轻扬起。把那些掉落的东西重新塞进去,一张蓝色的纸张让她双手一滞,随即又自若的放回去。
她蹲在地上太久,在起身时眼睛有些昏黑,感觉天旋地转,还好沈霍寅及时扶住她,“你怎么样了?”
子夜揉揉太阳穴,冲他摇摇头,“我没什么事。”
家里只有这张空余的床,子夜也不再多说,乖觉的爬到里侧,让出位子给沈霍寅,他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她枕在他手臂上,暖暖的体温彼此相偎,比之前抱的玩偶还舒服。
他随手关了灯,只留余橘黄色的小夜灯在床头盈盈流转,子夜缩在他怀里,低低说:“我大概不能和你一起出国了。”
沈霍寅没有说话,只是搂她的手紧了紧,似乎要将她身体镶嵌在自己身上一样。
子夜轻声说:“不过我在这里等你好不好?不过三年时间而已,本姑娘的青春还耗得起,只要你不要一直不回来就好。”
沈霍寅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呼吸相间,可以闻见她身上的清香,然后低声而坚定的说了声“好。”
她的耳朵靠在他胸膛上,他的声音似从胸腔里传出,于是更加清晰震撼。
后来子夜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凌晨三点多半梦半醒间,小腿腹一股钻心的痛又涌了上来,她被惊醒后,发现自己的腿又在抽筋,四周一片黑暗寂静,只有沈霍寅平缓的呼吸声,子夜强忍着疼痛想要站起身,还未付诸行动,沈霍寅也醒了,发现她异样后,把她的腿平放在自己腿上,替她揉着小腿的肌肉,他施加了更大的一股力,渐渐的那种扭曲痛感消失,子夜重新躺下,沈霍寅安抚拍了拍她,语气柔软:“再睡一会吧,天还早。”
沈霍寅在夏家呆了三天,他安静的陪着子夜一起照顾她的爷爷,就像他之前说过的那样,有他在,他会是她最亲近的亲人。有一次,子夜接到时璐的电话,时璐只是告诉她:“他把手机关了,所以我只能找你。子夜,别毁了他,这里所有的人都在等他。”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浅舒缓,但说到最后一句时还是带了严厉的不赞同。
子夜没有义正言辞的驳斥她,只淡淡说了一句:“他不是任性的人。”——的确,在那天晚上收拾衣服时她就看见他皮夹里放着回程飞机票,那天日期正好是他出国的前一天。
挂掉电话,看见在木格窗前浇花的沈霍寅,他冲她展眉一笑,子夜紧绷的双颊渐渐松懈,她努力扬起如花笑靥,那绽放的笑容比向阳的绿色植物还要艳丽。
自欺欺人的时间并不会太长久,但因为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当沈霍寅说要离开时,子夜只笑了一下,“你走吧,这么多天谢谢你。”
沈霍寅月光粲然的清瞳此时黯淡沉沉,摸着她的脸颊,“你好好照顾自己。”
子夜笑着“恩”了一声,眼眶却渐渐红了。
“那我走了。”沈霍寅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当他刚踏出门槛时,子夜在他身后喊:“沈霍寅,一路顺风,别忘了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
沈霍寅身形一顿,没有回头,许久后点了点头。
午后的日光强烈刺眼,他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逆光的日影中。而她的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掌心,以蔓延的姿态,开出一大片暖色的花,妖娆忧伤的兀自盛放。
沈霍寅走的那天,子夜找了个小凳子坐在庭院中,仰着头看着天空,碧色的天际晴朗万里——其实知道自己的想法幼稚可笑,a城里远在千里之外,他就算乘坐飞机也不能从这里飞过,可还是忍不住,仿佛在祭奠死去的年华以及暂时画上句号的感情。
不知是否是错觉,在她抬眼瞬间,当真有一架飞机从天边滑过,白色的航线笔直从眼前徐徐而行,最后在飘飘然的云层中直入云霄,温煦的光线直射她的眼睛刺眼的落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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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事无双卷还有一章完结,下一卷:时岁清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