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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远的一期工程楼房已经开盘,短短七天的预定就已经销售一空。而二期工程也即将开工,一排排的平房被推倒,尘土飞扬、烟灰满天。施工场地的外墙上挂着大幅美仑美奂的宣传画卷,在竣工后这里将成为新的经济中心,唯美的画卷上,高楼耸立,车流不息,绿荫盛盛。一位美丽的少妇牵着孩童漫步于花园中,脸上扬着幸福的笑容。
子夜脖子上挂了好几个单反相机,她不断按着闪光灯,将这里所有的情况都据实拍下来。
算是逃避吧,事后她只把采访稿以邮件形式发给沈霍寅,再也没有一次出现在恒远大厦,此时,她站在工地的一旁,认真听工人给她讲这栋楼层的大体规划,晚间只需将这些资料整合成文章就大功告成了。子夜正低着头翻看相机里照片,顺便调出来让他们帮忙选最合适的几张。
十几个人浩荡的脚步声渐行渐近,子夜还未抬头,便听周围人立即起身恭敬的声音:“沈总”。惊讶的抬头,正好与沈霍寅眉目相对,今天的他与前几次见到不同,身上穿着工装和戴着土黄色安全帽,看起来与众不同,他应该是来查验工程进程的,子夜看着他,他工作时,原本清淡的眉眼愈发深沉,深邃的眼神让人琢磨不透,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旁边的人为她和他作介绍,彼此如初次见面的陌生人一样互相点了点头,然后错肩而过,朝背离的方向各自延伸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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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子夜在报社里加班,她写稿子和别人不一样,就是必须用手写,直到满意修改完成后再打到电脑上,即使第二天编辑火烧急撩的催稿,她宁愿不睡觉也不在电脑上写。以前他总笑她做多做了一份无用功,她只浅浅听着,却难以改变。有些习惯她坚持到近乎偏执的地步。
许致远来找她时,她还在伏案工作,暖黄色的灯影在她身上勾勒出清柔的淡色。他走到她桌前,她还未发觉,精巧的笔记本屏幕上正放着她白天拍摄的相片,因角度的问题,只看翩翩轻扬的背影,正指着楼房,神色卓俊清然,而凭借这么多年的熟识,他早己看出照片上那个指点江山的人是谁。
子夜抬头时终于看见许致远,发现他的视线厚脸颊不期然泛着点晕红:“师兄,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
许致远敛了笑意,温雅眉宇间一闪而过忧色,他把方才看见的稿件递给她。子夜疑惑的接过,扫了几眼后大惊失色,抬头直视他,“师兄,他不是这种人。”她脸上满满的坚毅与信任让许致远微怔。
那份稿件是今天下午许致远审核作者投稿信件中发现的,里面指责了恒运公司没有按照国家规定给拆迁户足够的赔偿金就被要求强制撤离,有的甚至受到了恐吓威胁,其中出示了恒远公司开的票据以及几张贫困艰苦拆迁户的照片,证据凿凿。
这样强烈的社评若被发布,后果将不堪设想。
多年的兄弟,许致远又怎能不了解沈霍寅的人品:“现在关键不是我相不相信他的问题,而是该如何找到发这封信的人和查明事情的真相。既然他们有心抹黑恒远,断然不会只投给我们这一家,如果这份报道被流传出去,无论真假,恒远必然会受到冲击。”
子夜点点头,放下手中工作,利落的打电话给相识的报社,和他们的协商这份报道先按压不发,许致远则打电话给沈霍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