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章 杀父之仇
作者:佛佛      更新:2019-10-08 21:14      字数:2235

威远镖行是季家祖上传下来的,至季舒澜的父亲季昌手中,威远镖局已经是名震天下。

那一年季昌亲自押镖到边关,不料双方交接时突然发现,客人托付的那件贵重之物不翼而飞,为此,客方要他按照之前立下的契约,以十倍赔偿,并要将此事公告天下。

十倍赔偿,却也不难,大不了倾家荡产,只要有镖行在,就可以从头再来,难的是对方要将此事公告天下,男人,特别是吃江湖饭的男人,他们的颜面比性命还重要,更何况季昌要顾及的不单单是他的颜面,还有从祖上传下来的威远镖局的名声,所以,他和客方商量,十倍赔偿会一文不差的送到,至于此事,希望客方别对外宣扬。

然,对方却道:“不对外宣扬也可以,除按约赔偿之外,还要将镖行奉上。”

威远镖行可是祖宗传下来的,不能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也不能在自己手中毁掉,季昌严词拒绝。

这时客方又给了他另外一条出路,那就是要他往大齐军营中放一把火。

季昌方醒悟,这个神秘莫测的客方,绝对不是一般的富贾,于是问出。

客方也不隐瞒,原来这次托镖之人,竟是敌国的一位王子,而那王子托运之物,也不是简单的一块碧血玉,是以碧血玉打造的玉玺,即敌国皇帝的宝印。

说的详细些,碧血玉其实是红玉和碧玉合二为一之物,此物世间罕有,传说东周时代名臣苌弘死后,其心化为红玉,其血化为碧玉,此两种玉极为名贵,而红色碧色合二为一之玉,更是玉中之极品,很多人只是听闻过未曾见识过。

季昌知道这趟镖的重要,所以才会亲自押送,不料还是出了意外,当那位王子怀着退一步的架势要他往大齐军营放火时,季昌最初还是拒绝的,但那王子说,只需他放一点点的火,从而引开卿公度的注意力,然后敌兵才好趁机偷袭,如若季昌不答应,那就第一赔偿第二对外宣扬。

这事,季昌整整想了三天三夜,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于是那晚他佯装去军营见一位老乡,瞅准时机放了把火,只是他没想到,那些营帐接二连三的都燃了起来,且瞬间成蔓延之势。

卿公度的军营毁了,战马没了,没了战机,也没了战斗力,只能一边同敌人周旋一边往朝廷乃至最近的官府求援。

那一天黄昏,残阳如血,卿公度得知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将季昌的那个老乡以军法处置了,然后他亲自带人去抓季昌。

据探马说,季昌出没之地在边境一村落,卿公度到时,发现季昌躲藏之处已经是人去楼空,然后他继续在村落附近搜寻,却突然遭遇一股敌军,所幸对方人数不多,击退敌人后,卿公度发现有个人影向敌营方向跑去,而这个人他再熟悉不过,那就是敌军元帅,于是他弯弓搭箭,箭不虚发,正中对方好心,当那人踉跄欲倒,然后慢慢转回身时,卿公度才大吃一惊,那人,竟是穿着敌军元帅的服饰的季昌。

卿公度认得季昌,因为卿公度认得季舒澜,孩童时,他与季舒澜同拜在世外高人虚无子门下成为师兄弟,是以几次见过季舒澜的父亲季昌。

卿公度来抓季昌也没有杀他之意,想以自己同季舒澜的关系为避嫌的理由,打算将季昌交给朝廷来处置,谁知季昌竟乔装成敌军元帅,卿公度不解,在季昌弥留之际问他:“为何?”

季昌虚弱道:“我犯了通敌之罪,朝廷会将我凌迟处死,与其都是死,还不如这样死,死在你的手中,也算我给你赔罪了,只怕朝廷会株连我的家人,请世子念在犬子和你乃为同门师兄弟,帮他度过此劫。”

季昌死了,卿公度发现他其实之前已经服毒。

然后,为了完成季昌的意愿,卿公度对朝廷谎称已将季昌就地正法,并请朝廷赦免其家人。

卿公度的话,皇帝李绶向来肯听,季昌的家眷没有给株连,但卿公度杀了季昌的事,却成为铁定的事实,从那天开始,季舒澜就将他视为杀父仇人,且,不共戴天。

追忆完往事,卿公度长长一叹,是无奈,亦是唏嘘。

锦罗终于明白季舒澜为何那么恨他,见他叹气,问:“为何叹气?是不是后悔那时你还年少,换做是现在,你该放了季昌,毕竟只烧毁了些营帐,没有人伤亡。”

卿公度脸色肃然:“恰恰相反,换做是现在,我会立即杀了季昌,军法如山,谁人都不能侵犯,只是我那时,还是有着一个将帅不该有的优柔寡断。”

锦罗心头一凛。

卿公度眉头紧蹙:“你可知道,贻误战机,死的不单单是那些战马,也或许是……全军覆没。”

锦罗骇然望着他。

卿公度没有再说话。

锦罗陪着他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轰隆隆的一声雷响,锦罗道:“呦,被褥还在庭中晒着呢,那些丫头别贪玩忘记收了。”

说完起身就走,卿公度长臂一伸将她捞入怀中。

锦罗整个人跌倒状,双手抓着他肋下的衣裳,方才那一吻的激动重新荡漾开来,心扑通扑通狂跳,低低的唤了句:“夫君。”

卿公度将下巴抵在锦罗的头顶,道:“我与季舒澜的事,别告诉父亲母亲,免得他们为我担心。”

锦罗嗯了声。

卿公度又道:“只是要你受委屈了。”

锦罗想说,自己最大的委屈是来自于他和狄凤鸣剪不断的感情,至于旁人,完全可以忽略,这话不好说出口,就没作声。

外面的雷声一阵比一阵大,雨点也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户上,能听见丫头们嘻嘻哈哈又惊慌失措的奔跑者收拾晾晒的物事,外面热闹,房内却非常安静,二人就这样拥着,很久很久,卿公度不说话,锦罗喜欢陪着他沉默,两心交汇,有时根本无需语言。

突然,卿公度将锦罗挪开,道:“我出去下。”

锦罗讶异:“外头下雨呢,还那么大。”

卿公度笑了笑:“无妨,我去去就回。”

锦罗满腹狐疑:“什么事非得现在出去?”

卿公度故作神秘:“大事。”

言毕,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转身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