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这一场看守与囚犯彼此都名不符实的大戏,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觉怪异,反而一脸理应如此的样子,可见那狱中之人何等强势了。
到了此时此刻,我也终于能确定,这犬牙狱中关着的,正是吕郢典为了控制山寨,强行扣押的的大当家一脉!也是,若是荒废了这里,还去哪里找这等放心的囚笼?
只是……他们在这犬牙狱中也有些时日了,想必受了不少磋磨,防备戒心自当强烈,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信物,如何取信于人?他们若不信我代那方脸汉救人,把我当了什么卧底奸细,让寨里的人发现我,岂不是腹背受敌?
更何况,他们人数不少,若是逃脱出来,那动静,必然瞒不下来,而且山寨中人比这些人更多,加之被流行病之事蒙蔽,怕是会被吕郢典利用,互相残杀,根本无解。
看来,救人之事还需从长计议,至少,要将此处情况告知方脸汉斟酌决定。
我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却不想忽然嗅到一阵酒气,紧接着就被人从后提住,隔着面巾捂住了我的口鼻。
突如其来的偷袭让我心中警铃大作,手肘向后一顶,用另一只手飞快拿下脸前的手掌,微微一提,用上几分巧劲向后盘扭,轻松制住了那个偷袭的混蛋。
那人也倒是条汉子,我用的力气凡人哪里消受得起,可这人却是面不改色,别提讨饶了,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你是谁?想做什么?”我眉心紧锁,又加大了力道,喝问道。
那人也不回答,趁我没注意的时候悄然靠近了半步,后忽然站直了身子,右手探出两指,呈剪刀状,曲臂后探,直直插向我的一双眼睛!
我双目一凝,下意识地松开钳制住他的手躲开,旋即恍然是中了这人的围魏救赵之计,在他未逃之前,狠狠补了一脚,正中他的后腰,一下将他踹的老远。
就见那人跪伏在地,等了两个眨眼才背对着我慢慢爬起,我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如何快准狠地解决了他,刚要行动,就见那人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摊开成掌,掌心向着我,艰难地压低声音叫道:“等……等等!别动手,嘶——”
疼痛让他抽了口冷气,缓了缓才继续道:“我说,你我深夜在此本就可疑,更别说你这一身夜行衣的打扮,被发现了谁也跑不了,也就别故意闹大动静引人过来了吧?”
我微微一顿,暂时收了手,冷眼上下打量着他,年岁不大,看起来应该和方脸汉年纪相仿,细眉长眼的,生得倒是有几分清俊,只是唇薄似纸,无端添了几分凉薄。
这个人,我竟然是见过的!
就在之前,他还是个被寨门口守卫驱逐的醉汉!
他当时头发蓬乱,又低着头,我根本没见到他的脸,自然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只当他是恰巧在那里,若不是这件沾满酒气的短褐衫还是过眼的那一件,我还真是不敢认。
可现在……再傻的人也不会认为是什么巧合了,这人怕是跟了我一路了,刚刚动手偷袭和脱身的时候,思维清晰,行动迅捷,半点不像是醉酒的样子,看来一切都是伪装的了,他身上的衣服,只是故意浇了酒水!
很奇怪,他之前也算间接帮了我,刚刚却又要偷袭我,现在还好意思叫停手?
只见他抬起头来与我对视,缓缓道:“你……不认识我?”
“……”呵呵,不认识你,还真是抱歉啊!
到底我为什么要认识你啊!
像是看出了我的想法,他低声道:“这山寨里面,不认识我的人,几乎没有,要不我也不用伪装成这样,勉强掩人耳目了,想来你是新来的兄弟了,的确看着眼生得很,却不知,你……”他语气一顿,目光犀利,直直看着我问道:“究竟是姓方,还是姓吕了……”
这话有点意思,我笑问:“姓方如何,姓吕又如何?”
那青年直着身子,警惕地看着我,严肃道:“姓方,我自当为之前的动作给兄弟赔不是,请兄弟到家中共商大事,若是姓吕,自然是再来打过,我打不过你,不过是把性命交代在你手里,不过死前,我也要撕下你一块肉来!”
话到最后,竟然野兽般摄人地凶恶,令人无端脊背发凉。
我按耐住心头的喜悦,道:“这里可不是赔礼道歉的好地方,这位……‘方’兄弟,可否带路家中,咱们把酒言欢?”
“……自然是好。”他也脸上带笑,满口答应。
嘎吱——
破败的门被那伪装醉汉的青年掩好,我微微皱眉,这个地方,看起来并不像有人住着的样子。
只见他扶起了桌子边上一个歪倒的凳子坐着,而后指了指另一边立着的凳子示意我也坐,不急不缓道:“兄弟,此处最安全不过了,何不坦诚相见,也让我认识认识新来的弟兄啊!”
我随意扯下蒙面的遮挡,道:“我这张脸最近有些是非,想必依着兄弟号称‘无人不识’的本事,就不用我自报家门了,兄弟怎么称呼?”
“原来是随行兄弟!的确是是非名人啊,只是没想到,功夫竟然如此了得,与兄弟相比,我……冉浊,倒是个小人物了。”
“冉浊?”倒还真没听说过……
“随行兄弟,你可知……少当家,现在何处?”冉浊语气中满是急切,恐怕也在担心那方脸汉的安危吧……
“在一处安全的地方,这断青山我不熟,也不知那儿叫什么地方,总之那方脸汉现在好着就是了。”
“那我,随行兄弟,你能否带我去看望少当家?”一听他们少当家安全而且就在断青山,这人激动得简直像个孩子,话都说不利索了。
只是我势必要让他失望了,在他期盼的目光下狠心摇了摇头,道:“这断青山寨守卫严密,我没有本事带你出去。”
“哦,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他面色不可抑制地带上了几分失望,但很快便正色问道:“那不知少当家让兄弟潜入山寨是有什么安排?若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兄弟尽管说来。”
我闻言心中一动,问道:“你可有办法救出犬牙狱中众人?”
“这……”冉浊敛眸,后忽然放声大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