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咕——咕——
一双修长有力的抓住了停在窗沿处的鸽子,将其擒拿至眼前,灵巧地抽出了藏于鸽子足上的传信。
似是这样已经完成了目的一般,那人松开了对鸽子的桎梏,任其扑腾着翅膀飞到一边去了。
将卷曲至小指大小的字条在掌中把玩了两下,那双手的主人淡淡一笑,显然是对于此时收到飞鸽传书之事,颇为欣喜。
很快,那人也不再犹疑,两指夹住字条上端,用拇指缓缓下推,简洁的字迹一点点显露出来。
直到将信中内容完全展开,杜枫程原本云淡风轻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只见纸条上赫然写着:‘帝薨,阎氏独霸宫中,不断肃清异己,欲除济阴王而立幼帝,垂帘司政,我大汉危矣!速归!’
杜枫程在心底反复斟酌了字句,方才长叹一声,自忖道:“如此看来,此番,恩师是下定了决心了……”
阎氏大势已成,新帝废立,全凭她一言而定,由此可见,之后朝堂,阎氏也必定会任人唯亲,提拔重用母家中人。
他恩师赵曙虽已是权倾朝野的大司徒,却素来与那阎氏没什么联系,是以,这大司徒之位,便是明晃晃的靶子,是阎氏拉拢亲族最诱人的肥肉,而现在正在那位置上的人,是阎氏控制朝堂的阻碍,日后定然成其眼中之钉!
大司徒显然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此时让他回京,为对付阎氏出谋划策,推翻阎氏政权,另立新帝,如此,他二人便是从龙之功!
之后,赵曙的大司徒之位,必将愈加稳固,而杜枫程,也可趁此机会察举入仕,新帝必然会重用有加!
这是他的绝世良机!
至于新帝人选……
济阴王刘保乃先帝唯一的子嗣,继承大统,名正言顺,但其与那阎氏有杀母之仇,且年岁已大,不易控制,阎氏若要掌权,定然不会扶持他。
可正因如此,那刘保定然对阎氏恨之入骨,且……势单力薄,自是绝佳人选!
听大司徒信中的表述,应当与他所想不谋而合……
此刻,杜枫程神情依旧十分凝重,但奇怪的是,这份凝重,却挡不住他眼底闪烁着的名为‘兴奋’的红芒!
“真是……绝世良机啊!”
嘎吱——
“什么绝世良机啊?师兄,你在打什么坏主意呢!”一道略带娇蛮的声音突然在室内响起。
又是毫无预警的突然推门而入,杜枫程显然已经习惯了少女风风火火的性格,在很早之前,就再没有少女盼望着的吃惊,或是吓到的蠢样子了。
此刻的杜枫程只是将手中的纸条团成一团,拢在衣袖之下,抬起头无奈地看着突兀闯进他书房的红衣少女,眸中是几乎要满溢的宠溺。
这红衣少女,自然便是大司徒之女赵真仪。
赵小姐本来能自行出入这别院的每一间房,无论是在家,还是在这里,都没有哪个奴仆敢拦着她。
今日正想再捉弄她师兄杜枫程,好好玩耍一番,却不想在门口莫名其妙听了这样一句话,自然是好奇的紧。
杜枫程看到她眼中的好奇之色便心中明了了,不等她发问,便先交代道:“是恩师来的消息,都是朝堂的事情,你便是听了,也不感兴趣。”
“喔。”赵小姐有些失望,一双亮晶晶的狐儿眼都黯淡下来,整个人像是被霜打蔫儿了的茄子似的,一如杜枫程所料想的那般不再提了。
毕竟,赵小姐是真的听不得那些,不然,她又要打瞌睡出糗了。
不过赵小姐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便又抬起头来,拉着杜枫程兴奋地问道:“那……我爹来信,可有谈到我么?肯定想我想得不得了了吧,哈哈,我本小姐可是第一次离家那么久呢!”
杜枫程摸了摸赵小姐的头,笑道:“那是自然,恩师有多疼爱你,你还能不知,他还警告我,照顾不好你,就要逐我出师门,不认我这个学生了呢!”
“他敢——哎呦!”赵小姐很是激动地拍了下桌案,却因为太过用力,拍疼了自己柔嫩的小手,立时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捂住吃痛的地方。
然而却有人比她更快,只见杜枫程直接强势地拿了她的纤纤玉手,放在嘴边,轻轻呼气,有些责怪地道:“怎的这般不小心,手疼了吧?真是……”。
赵小姐被杜枫程这番动作闹得俏脸一红,再看杜枫程时,却瞧清了他眼中的含笑暧昧,赵小姐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适才冲动下说了什么!
赵小姐一时真是又气又羞,一张精致的小脸儿憋的通红,最后,竟然泪眼汪汪地控诉道:“你欺负我!”
杜枫程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抬起双手告饶来哄道:“我哪儿敢啊!我说得可都是真的,师妹快些别哭了,若是传到恩师耳朵里,我这一层皮都得被扒了给你解恨呐!”
赵小姐瞬间得意起来,轻轻掐了一下杜枫程的胳膊,道:“哼哼,知道厉害了吧,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
杜枫程也任由赵小姐动手,随后温柔地扶住她的双肩,认真地指天发誓,道:“我杜枫程,这一辈子,都不会欺负师妹的,只会疼你,宠你,任你欺负。”
“嗯。”赵小姐顺势依偎在杜枫程的怀里,轻轻道:“我方才说的……也都是认真的。”
“什么?”杜枫程没有听清。
赵小姐忽然推开杜枫程,傲娇道:“没什么,我是说,你——只有我能欺负!”就算是我爹也不行。
杜枫程开怀笑道:“好,只让你一人欺负。”
咕——咕咕——咕——
窗外,忽然有一只信鸽扑腾着鸣叫,打破了室内温馨醉人的氛围,杜枫程认出,这,正是方才传信的那一只。
或许,真是天意?
“师妹。”杜枫程忽然收起了笑容,轻声唤了下少女。
“怎么了?”赵小姐疑惑。
“如今这商华城太乱了,就连皇商林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一连几日也被烧毁了不少产业,调查起来却是一无所获,好像那大火,竟是凭空出现的一般,若非必要,师兄实在不忍……将你一人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