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年少心性总是最容易感染他人的,众人刚刚放松心弦,自然而然地被阎晏这话逗了个满殿欢喜,只可怜那被他们充作笑料的小人儿,不过是个,不幸生在皇家的孩子。
......
宫中全然在阎氏掌控之中,所以,那几人很是自然地以为,所思所想必然尽在掌握,万无一失,殊不知,纸,从来都是包不住火的。
当夜,便有一宫女,行色匆匆地出了自己的院子,见了那时那地,在阎氏眼皮子底下出现过的一个小小近侍。
江京盛宠不衰,在鳌头,独占了太久,太久了......
他压住了太多人的出路,势必遭群起而攻之!
一夜,只肖一夜光景,宫中宦官奴婢,大司徒府......便俱已获悉这所谓的‘秘而不宣’!
这,便是阎氏夜郎自大的掌控!
这,便是天下有志者,对暴虐无道的反抗!
这,便是那惊世少年杜枫程,为天下,也为自己谋出的机遇!
一封封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信件,第一时间自大司徒府发出,融入夜色,汇聚力量,盛业永夜,暗潮汹涌!
自有一人,端看八方豪杰,谁主沉浮?
......
朝中大臣居于宫外,并不知道少帝已经去世,但是宫里的太监们不同,他们不仅知道少帝病重,也知道少帝随时都有病逝的可能,是以,只要稍加关注,就不难知道具体的情况。
身为宦官的中黄门孙程,他早就对阎太后的所作所为非常地不满了,且因为当初先帝丧仪的一场闹剧,对年少的济阴王充满了同情。
在得知皇上驾崩的密闻,以及阎氏等人秘不发丧的举动之后,孙程嗅到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套路略熟悉啊......
还是熟悉的汤,还是熟悉的药,那推论一下,用的,必然也是熟悉的药方了,阎氏这是......要自己做主,改换新帝啊!
阎氏已经是权倾朝野了,宦官方面,除却江京伺候在太后娘娘近前,得了心中,哪个不是被外戚压得抬不起头来?
宫廷内将酝酿出一场政变,宦官和外戚在政治上的矛盾也是越来越深,这你死我活的残酷斗争,不管哪一方获胜,另一方都没有好的下场。
这似乎是历史必然,但孙程不甘心就此死于各方的倾轧,他不认命,他要为自己搏上一把!
孙程攥紧了手心之中,刚刚收到的,那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件,他觉得心中的内容很有意思,也......很有说服力,他只看了一遍,便有一种‘这里面写着的,便是他做人上人唯一的希望!’之感!
是啊!瞧瞧这写得多好啊!只要他孙程,能在阎氏兄妹选定的继承人还没有进京之前行动之前,拥立最具继承资格的那个孩子,就能占据天然的优势地位,再图将来,事成,那荣华富贵,必是享之不尽,可谓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孙程完全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他依照信中所说,先是偷偷行动,找到了济阴王的谒者长兴渠。
一见面,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寒暄,孙程直接大义凛然地对长兴渠说道:“先生,咱知今日造访,太过冒昧,但时不我待,为君王天下,孙程不得不如此!”
长兴渠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有人愿意和他家落魄的济阴王沾上关系,不由得有些惊喜,连道:“孙大人言重了,大人驾到,阖府上下,蓬荜生辉,还请大人快快入内,才好让咱招待。”
孙程依言入府,长兴渠一边为其引路,一边不着痕迹地试探着问道:“济阴王一向不与朝臣亲厚,府中也没什么宾客,大人来得突然,府中毫无准备,倒叫大人见笑了。”
孙程微微眯眼,猜出了几分意思,道:“待客的准备,有或没有都无甚妨碍,可若是其他的准备亦没有,那济阴王,唯有死路一条!”
“大人这是何意?”长兴渠惊怒道。
此时已经走到了待客的大厅,孙程也不急着回答,顾自进室内就坐,也不饮茶水,待见到长兴渠跟进来,神色有些异样,才直接开门见山道:“天下皆知,济阴王乃是先帝的嫡嗣,理所应当承嗣国统,先生觉得......是也不是?”
长兴渠双腕一震,睁圆了眼睛,失声喊道:“大人!”
孙程却是满意地笑了,淡定地继续道:“当初阎氏恶毒,几番谗陷于济阴王,蒙蔽了先帝,这才使济阴王遭遇废黜,但先帝本无失德,众人都知道这一点,是以,先帝之子嗣,必是皇家正统无疑,殿下即位,可谓是名正言顺。
如今你既知北乡侯一病不起,何不与在下一起,辅助殿下重归大位,除了那江京和阎显几个窃国小人,就能成就大事?”
长兴渠在听了以后,当然知道他说的“大事”是什么意思,他自小伺候刘保,刘保登基,对他是有百利而无一害,他自然是千百个愿意赞同。
当下便道:“孙大人,咱何尝不想为济阴王搏出生路?只是不知该如何作为,烦请大人细细道述,指点迷津啊!”
孙程见长兴渠答应,面上一喜,点头道:“既是如此,你我共谋大业,从此便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了,咱也不瞒着你,咱收到消息,宫中的小皇帝,已经驾崩了!”
“什么?”长兴渠一惊,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孙大人,此事,可属实?”
“自然是实情,我在宫中,探听消息很是方便,此事,已经确定无疑,只是,阎太后秘不发丧,显然是另有打算,现在,那毒妇应该已经下了懿旨,召其他王子入京,预备再立新帝了。
当真是可笑!咱大汉的天子,岂容她一个妇人肆意任命?她置祖宗礼法于何地?置朝廷百官于何地?置天下百姓于何地?
何况她阎氏一门,阎显,阎景,阎晏几人,皆是仗势欺人,祸乱朝纲的佞臣,人人得而诛之!
如今,天下无君,在诸位王子进京之前,都是我等建功立业的机会啊!此时若是无人为济阴王谋划,岂非是辜负了天意的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