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娜抿唇,事情有些出乎突兀地意料了,她竟是看走了眼,她一直以为身边这小丫头是个单纯不开窍的,而今看来,不仅聪慧,还十分有人情味儿。
可林娜更不知,她所熟悉了解的那个单纯小丫头,早已经悄无声息地死去,现在活着的,是一个面目全非的复仇者,也对,毕竟,爱情使人盲目,当她的眼中只剩下萧驭的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旁人的变化呢?
这边,杏儿还在继续说着:“奴婢也是见过萧公子的,无论是在艺比的时候,还是在静宜庵,他武功高强,人又俊美,的确是少年英雄,他能与小姐相知相许,自是一顿佳话,奴婢也为小姐开心。
奴婢见过小姐和萧公子在一起时的样子,一颦一笑都是不同于往日,那个时候的小姐,才会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正因如此,奴婢更希望小姐,能一直开心下去,奴婢,见不得小姐如今这个样子。
往日里,再大的事情,也不见小姐如此慌乱,就是当初林府走水也不成,奴婢知道,能让小姐忧心至此的,也就只有关于萧公子的事情了,奴婢这才斗胆,说出了这些话,只求小姐相信奴婢,将详情告知,让奴婢帮助小姐!”
这一番话下来,几乎是句句都说到了林娜的心坎里,林娜哪里还能有什么防人之心?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便相信了杏儿。
林娜感动道:“杏儿,我竟到今日方知,你才是最懂我心的人,是啊,你一直在我身边伺候,这些个事情,哪里能瞒得住你?可告诉你,又能如何?不过是多一个人发愁罢了。
不过,你有这样的心思,我已是万分知足了,不说你能不能帮上忙,你既想听,我与你说说,权当是诉苦吧。”
林娜深吸口气,便是娓娓道来:“我与萧......公子,的确如你所知,两情相悦,半月前,他许诺我,要一月为期,以天下无双的聘礼,来此向父亲提亲,我相信他,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着他。
只是,如今约定的时间才刚刚过半,我却要因父亲之命,不得不随着迁居了,半月之后,他纵使是来了,也见不到我了。
他不知变故,到时候,他定然会认为,是我期瞒戏耍,有负于他吧......
杏儿,我真的不明白,到底是这世事真就如此巧合,还是天意使然,叫我与他,真的有缘无份,我......”一边说着,林娜又忍不住悲从中来,不过好歹因为有人在旁,只是掩住了唇,不再说话,没有如之前那般失态地落泪哭泣。
“原是如此!”杏儿此时听了因果,才明白自己这是错有错着,阴差阳错就达成所愿了。
为今之计,只要让林娜尽快启程,离开了商华,他们,就再也不可能了!天意,这都是天意啊!
于是,杏儿脑筋急转,道:“小姐,那......那我们快将事情通知萧公子啊!他只要知道了,就不可能会怪你的,等我们离开商华,他也可以追去提亲啊!”
“我何尝不想?”林娜情绪起伏,咳了两声,才道:“可我不知去哪里找他,他是江湖游侠,向来居无定所,如今,我亦不知,他在何处。”
杏儿张大了嘴巴,有些不可置信地道:“小姐,这都要定下婚姻之盟了,竟然还联系不上萧公子?小姐,您别怪杏儿多心,您可知这萧公子家住何处,父母何人,身份背景如何?”
“我......”林娜被问住了,带着几分委屈,苦涩道:“我不知。”
“啊?”杏儿惊叫一声,忽而十分气愤地道:“这,这这这,定了一月为期,却又居无定所,让小姐找不到他,他不会,是打算要欺骗小姐吧?
是了,小姐,这萧公子怕就是一个骗子!”
林娜当时不悦道:“杏儿,你在胡说什么。”
杏儿拉住林娜,讲到:“小姐,你想想,若他真心相待,怎会不告诉你家中情形,你们相处时日不短,可现下除了他的模样,还有他叫萧驭,小姐对他的了解,竟是半点也无!
这些东西,就连杏儿也知晓,哪里算得上什么亲近?萧公子仪表堂堂,气质不凡,单说他那一身的功夫,也不可能是平常百姓吧?可奴婢从未听说这商华城有哪家大户姓萧的!
就算他是个纯粹的江湖浪子,也该有些名头吧?可奴婢打听过了,江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物!
而他本人,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照杏儿看,说不定,这身份名姓,都是编造出来欺骗小姐的!
为这样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空头约定的许诺,小姐难不成还要留在这里担着危险,再等他半月吗?就算是无人反对,老爷也同意瞧一瞧,可小姐,若是半月之后,他没有来,你该情何以堪啊!”
“不会的。”林娜被杏儿这几句话说得芳心大乱,竟也有些动摇起来,萧驭,真的会是骗她的么?
这边杏儿看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又是加了一把劲儿,道:“再说了,小姐,婚姻可是大事儿,哪能没有一点儿风头?商华城这个时候,人心惶惶,奴婢没听说有哪一家人,还在准备办喜事的。
大街上,连做生意的店铺都开得也少了,个个儿都是门市萧条,别说提亲必要的采买了,就是稍微大点儿的生意都能传遍全城,叫那些货商争着抢着去合作,可......小姐,您也是跟着老爷接触了生意的,您听到什么消息了么?”
林娜说不出话来了,哪怕她心中一千一万个相信她的萧郎,可当这些矛盾被一一列举,残酷又真实地袒露在她眼前,她真的害怕了!
会吗?他会用那样漆黑纯净又深邃的眼睛,深情地看着她,却又满口谎言地欺骗她吗?
——不会的!
真的不会么?他已经半月没有消息了......
——可,那是约好的,只要再等上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怎样?他会来吗?
——会的!一定会的!
来做什么?提亲?你真的确定他会来么?他一个江湖游侠,做事儿随心所欲,你怎么就能确定呢?因为他应了你,你也送出了你的‘心’?对了,那可是你娘留下的宝贝,就这样当做定情信物,送了人呐,你还记得那东西,价值几何么?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