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清风徐来，适时馈赠了一场如梦似幻的飘零美景。

漫山的花儿不知从何处而来，在这梦一般美丽的鸳鸯潭铺陈开来，山花烂漫娇景丽，潋滟波光接天依，无须刻意的斟酌，便是轻柔到极致的韵美。

蓦然落花入鬓，飞红曳裙，身旁的女子眉眼清丽，笑颜如花，身姿曼妙，醉人惹怜，自是无双风华，不知撩乱了多少如我这般痴人的心神，使他们趋之若鹜，甘愿为之生，为之死。

那罪魁祸首，却偏偏还犹不自知，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兀自绽放她极致惊仙的丽色，惊艳了这繁花似锦的整个季节。

我一时深受感染，忍不住牵起林娜的皓腕，低声喟叹着向她吐露了心声，道：“娜......娜儿，你不知道，我等你今日的这番答案，等着与你像这样光明正大地依偎在一起，等了有多久......”

天上人间，双生隔世，太久太久了......

对上我深邃中满载惆怅的眼睛，林娜一怔，秋水般的眸子里泛起一丝难堪，用几不可闻的轻声问道：“你口中叫的娜儿，究竟是哪一个？”

她与他，从相识、相知到相许，满打满算也没有多少光景，怎地就能被他说出了一种数十年苦苦守候的委屈之感？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林娜，他在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还兀自把他与另一人的记忆强加给她，就像那人从未离开过一样。

这人喜欢的，是他强加了陌生记忆，不知陪了他多少年头，后来又在此刻与他再续前缘的林娜，是她，但却又不完全是她了。

“什么？”我没有听清林娜说了什么，下意识把头靠近了些，希望听林娜再讲一次。

林娜却是推了我一把，轻轻笑了笑，道：“我是说，想听一听，萧郎是如何喜欢上我的，若说是一见钟情，那也太过轻易了，这世上比林娜好看的姑娘，也并非没有，难道萧郎是见一个，爱一个的？

又或者，在我之前，萧郎又是否也对别的姑娘这样一见钟情过？是了，萧郎满口的甜言蜜语，也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呢......”

“没有！绝对没有！”我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指天发誓道：“娜儿，我的全部生命里，只喜欢过你一个！旁的女子再好看，也不是你，我是为你才来到人间的。

自我找到了你，之后满心满眼就都是你了，便是给我天上的仙娥，我也不愿看一眼，又怎么可能见一个，爱一个？在你之前，我在等宿命的安排，见了你，我便知道，我一直以来等的人，就是你。”

“所以，你来这离商华最近的断青山落草为寇，莫不就是打算好了要寻我的？”听我说的认真，林娜悄然红了脸，有些刻意地开起来玩笑。

“说不准就是天意呢！”我笑着答。

林娜眨了眨眼，道：“听旋风兄弟说，你是两年前进的山寨，那......之前你在哪里，怎么不早一些，说不定还能赶上我没有住进林府的时候，也能早一些遇见你。”

“那个时候啊......”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满眼复杂地道：“我被困在一处很冷清的地方，那个地方，从我出生起，就好像一直都是一成不变的样子，总是那样空旷，孤寂，冷清，我不喜欢那里，可却又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

随着这些话说出，林娜明显地感知到男人周身的空气变得压抑起来，像是承受了漫天的孤寂，连骨髓里都染上了一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林娜的心猛地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柔软的地方狠狠地绞了绞，心口传来一阵阵细密的疼痛，她忍不住张口问道：“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不能离开？那你现在......”

我被林娜关切的连珠问话拉回了思绪，神色甚至还有一瞬间的茫然，我知道，那在天上任一一个神仙看来，都是微不足道的月余时间，对我而言，却成了最为可怕的梦魇。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那些动不动就闭个关来打发时间的神仙们，怎么会认真数一数，天庭的白昼有多长？怎么会睁眼看一看，一个人的宫殿有多冷？怎么会试图等一个，注定会将你遗忘的人？

“呵。”我有些自嘲，瞧我，跟林娜提这些过去的事情做什么，那人已经死了。

我再也不用变作他的模样，坐在那冷清的位子上，妆模作样地翻看着一本本密实的记录了；也再不用提心吊胆地应付各路神仙；更不需要无望地等到自己出现幻觉，以为那个人出现在御马监的门口。

我该想的，不是那个我出生后第一眼看到的男人，也不该是带我游遍天庭，伴我成长三百余年的弼马温，更不应当是那个将我遗忘的骗子，现在，明明应该高兴！

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抢走我的林娜了。

想到这里，我顿时郁闷全消，反而笑着宽慰一脸担忧的林娜了，“我是江湖中人，遇到点暗算就如同吃饭喝水一般，早都习惯了，犯不着这样担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暗算？”林娜听了我的回答反倒更加紧张起来。

我把头枕在手臂上，慵懒地躺下，用不甚在意的语气道：“是啊，信了一个骗子，呃，算是曾经关系不错的兄弟吧，不过后来他死了。”

“他死了，你......应该很难过吧？”林娜轻轻拉了下我的衣角，问。

“怎么会？”我下意识反驳。

才怪，你的每一个眼神都出卖了你，明明，是一个那么重感情的人，偏生还要强迫自己做出不在意的样子来，难道这样表现，就真的能少几分痛苦么？

林娜将这些看得分明，她也不点破，反而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我曾有一个贴身的丫鬟，名字叫杏儿，你也是见过的，她从母亲离世的时候开始，就陪在我身边了，这几年来，我们虽说是名义上的主仆，但实际相处，她就如我的亲生妹妹一般。

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