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是有惊无险，那帮捕快并没有追上来。程歌和刘惜之未免再有麻烦，一刻不停地赶路，穿过了边境，顺利混进了孟国。

孟国地处北方，气候较项国要冷些。此时是秋季，但温度已经偏冷了。没有准备的程歌和刘惜之衣衫单薄十分狼狈，不过好在还没到真正的冬季，不然他们都要成冻条子了。

他们用剩下的最后一点银子，躲进了温暖的饭馆里准备饱餐一顿再想办法。刘惜之标榜已到孟国地界，他一定能想办法通知家人，到时就解了他们的困扰了。

程歌只是笑着不说话。类似的话她听了太多遍，就没一次当真过。

如今她人已经到了孟国，但是孟国这么大，她该从何找起？这是比银两更让她犯愁的事情。

外头刮起了风，正好又是饭点，很多人躲进饭馆休息。他们找的是间小饭馆，就算坐满了人也就四五桌的样子，这个角落里说句话，不用大声，对面角落里也能听到。

程歌静静听着当地人闲聊，看看能不能搜到些线索。

“我听说，项国的护国将军在洛佳关打了胜仗啦！”

“洛佳关，那里可离孟国远着呢，是不是啊？”

“怎么不是？项国举国上下庆贺呢！”

真是扫兴！刚想听一耳朵，就听到项云龙那个恶魔的消息！

程歌一听到这事情，生气得一下闷头猛吃结果呛到了，反倒把刘惜之给吓到了。

“程姑娘，你慢点儿啊！”他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转头看了一眼，“项将军确实良才，素闻他善练兵，熟兵法，更懂谋划，是个天生打仗的料儿啊。”

“哼！”程歌轻哼一声，对刘惜之的评价不置可否。但心里却是想起了她所了解的点点滴滴。

凭心而论，他确实是个军事天才。但，那又怎么样？他还是个恶魔，淫棍！

想起那人对她的所作所为，程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是耳朵，却总是管不住去听那些人说的话。

“你说这个项将军多厉害，他善用地形，以灵活阵法来对付萤国的猛士，没多久就让他们退兵了。据说，萤国的领将知道厉害之后，就想用美人计……”

“美人计？”

美人计？

周围听得人反问，程歌心里也是一荡，手里的筷子狠狠插进了馒头，把刘惜之又给吓着了。

“听说他派了美女扮成军妓，进到项将军军中要用美人计刺杀他。项将军把几个美人都给带进了帐中，一夜风流啊——”

啧啧——

周围人听得啧啧有声，羡慕项云龙的好运。

“结果第二天早上啊，就从他帐里扔出了三位大美人的头颅啊！”

“哎呀，这个项将军真是狠辣！”

啪！

程歌手里的筷子生生被她掰断！

是嘛，她怎么会想不到，项云龙对女细作向来都是这样！还三位大美人，他享受得过来吗？！

程歌眼神凶狠，胸膛起伏，脑里就想着项云龙被她大卸八块的惨样，刘惜之看着是莫名其妙。

这一路上，还从没见过她这么发过火啊？

耳朵听到旁边还在不停地说起项云龙的轶事，一下恍然大悟。

嗯，这个程姑娘，和那个项将军一定有瓜葛！

探听消息的癖好又起，刘惜之忍不住开口想套话：“程姑娘……”

“闭嘴！吃饭！不许问！”程歌低喝，凶神恶煞的表情，成功让他闭上了嘴。

吃完饭，两人出了饭馆。程歌一时没了主意。之前只知道要尽可能地迅速赶到孟国，但真到了这里，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拿着哪个暗器头一个个地问吗？她身上已经没有银子了。

刘惜之倒是一脸放松。他现在已经能感觉到体内的内息涌动，而且这里已经是孟国地头，只要他能找到自己的手下……

忽然，他眼前一亮，朝街对面的一行人跑去。

“刘惜之，你跑什么？”程歌看他突然乱跑，不晓得他又出了什么岔子，不放心地低喊着跟了过去。

街对面一行四人，一女三男，正在争论着什么，脸上带着焦急之色。那女子大约十六七岁，圆脸上一双精灵大眼，让程歌想起了府里的悠悠。

她正垂头丧气，哭丧着脸，一双大眼滴溜溜地在大街上乱转，正好望向刘惜之和程歌这边。她突然精神振奋，朝他们大叫一声：“当家的！是当家的！”

她大喊着，也不管旁人听没听见，大步朝刘惜之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两行清泪急得都掉了下来。

“当家的！你跑哪儿去了啊？急死小桃了！”

“好了好了，不哭了啊，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刘惜之拦着矮他一个头的小桃，用袖子给她擦眼泪。

其他三名男子也看到了刘惜之，都激动地围了过来。

“当家的！”

“当家的，你可回来了！”

“当家的，真是让我们好找！”

程歌看他们几个都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知道刘惜之是找到“家人”了，于是静默一旁，微笑着看他们。

几个人许久未见，那个小桃也是担心许多，一下松了劲泪水不止。

他们闲话许久之后，刘惜之转身独自朝程歌走来。他的身后，小桃的大眼好奇地看着程歌。

“当家的？”程歌好笑地问他。

刘惜之此时脸上尽退平日酸儒的模样，神采飞扬倒有些风流倜傥的模样。他听到程歌调侃，不禁笑道：“惜之不才，开了间小小典当铺。手下都称我一声‘当家的’。”

“原来是刘掌柜。”程歌笑道。

刘惜之也笑了笑。他拿出一块玉佩，玉体莹白，玲珑剔透，打着宝蓝色的络子，一看就是上好货色。

“我说过会重重谢你的。”他笑着把玉佩递过去，“这一路承你相助。这玉佩你拿着，如果有事可以到一号当铺去找我。我的当铺在每个城镇都有分店，各店的掌柜也都认得这玉佩，都会帮你的。另外——”

他朝后头一挥手，后面一名车夫牵着马车过来。

“我给你准备了车，你就不用抛头露面了。”

程歌看了一眼手里的玉佩。她猜到刘惜之身份特殊，倒是没想到他是开当铺的。这马车可以代步，倒也是解决了她目前的困难。所以她没有拒绝。

临上车前，刘惜之朝她拱手，脸上是诚心诚意的惜别之情。

“程歌，有缘的话再见吧。我想交你这个朋友。”

他突然变得这么直接坦白，程歌还真不太适应。她学着他拱手，“有缘再见。”说完，就钻进马车走了。

刘惜之站在原地看了很久，让一旁的三男一女看得稀奇不已。什么时候当家的对女子这么上心了？

小桃更是把一张粉嫩小嘴撅得老高。

“当家的，你看上她了？”

刘惜之讶然，“这就看上了？那我看上的女人可多了去了。”

他招呼几人上路，“你们给我去把情剑门上下所有人大大小小的情报都给搜全了，然后全都免费送给官府和赤龙山庄的人。他们之前掳走了赤龙山庄的小庄主，已经惹火了庄主和他那个当官的岳父，正要好好对付他们。这次我来个大赠送，让他们把情剑门里大大小小所有的据点，都给一锅端了。”

小桃高兴地拍手，“那敢情好！他们可坏呢！当家的，你被他们欺负了？”连她武功这么弱的，都能感觉到当家的体内孱弱的内息。

“小鬼！”刘惜之赏了小桃一颗毛栗子，和手下们说说笑笑地离开。

希望还有进会，能再见到程歌。

琢磨了很久，程歌让车夫赶往孟国都城。

她人生地不熟完全没有头绪。手上，只有镌刻着孟国花纹的暗器头。唯今之计，要先查出这暗器头是出自哪里，才有可能知道初善的下落。

大城市里人多眼杂，或许能问到这暗器头的来历也说不定，怎么也比这些边境小镇要有机会的多。

有车代步，她好歹能节省点体力。

马车载着程歌往孟国都城而去。车夫是个老把式，车驾得非常稳当。程歌被颠得神志昏昏沉沉的。

这马车虽然不大，但是里面铺着软垫很舒适。旁边还造了个小柜子，上头放着些茶水糕点，供她充饥。刚吃饱的程歌眼里只有旁边倚着的那个靠垫。

她疲惫地拿过来靠着，半躺着思索着以后。

虽然有代步的节省了体力，但是她没了盘缠怎么办？孟国都城一定更冷，她连御寒的衣服都没有。在都城里，她不可能靠打猎为生。如果吃不饱穿不暖，她还怎么找初善？

程歌这些天历经辛苦都坚持了过来，没想到却要为了生计发愁。

挪动双脚，想躺得舒服一些。无意中碰到了旁边的小柜子。里头哐当一声，好像有东西。

她心里好奇，就拉开来看。里面只有个锦袋放着。程歌拿过来打开，里面居然放了满满一大袋的银子。

一定是刘惜之放的。

想起以前他老是向她道谢，自己全都没当真。现在突然给了她这么一大袋的银子，倒是真的“重重”地谢了她。

临别时，他脸上的神采让程歌直觉他不会单单只是家当铺的老板。他告诉她只要凭玉佩就能让他店里的人帮忙。也许到时候真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手里把玩着他送的玉佩，心里暗暗希望孟国都城之行能有所收获，好让她早日找到初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