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嬷嬷嗤笑,“你夫君?小小检校郎?只怕此时已在阴曹地府了罢!”
“什么!”霜兰儿面上血色褪尽,大惊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桂嬷嬷嘴一撇,扯动面部皱纹松了松,“算你走运,进了这瑞王府,成了瑞王爷的侍妾。要不是……就凭你这种低贱的身份,简直是辱没了瑞王府的门楣。”说着,她用力一推,猛然将霜兰儿推到。
霜兰儿一时不备,额头撞在了床角之上,疼得冷汗直流。
桂嬷嬷不再多言,上前便要扒了霜兰儿的裤子。
霜兰儿挣扎着,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突然拾起床头烛台朝着桂嬷嬷脑后就是一砸,她从未出手伤人,并不敢十分用力。
当下,桂嬷嬷没有大碍,只是松开了她,抱着头哼起来。
有机可趁,霜兰儿眼睛飞快扫到不远处案几之上摆着的挑起红盖头用的金秤杆,她猛然自床上跃起,一把夺过金秤,牢牢握住弯弯的秤钩便抵住刚刚回神、正欲出声喊人的桂嬷嬷。
一时间,尖刃抵喉,即便是平日再嚣张的桂嬷嬷也傻眼了。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身量娇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霜兰儿竟有这般勇气。她极其小心地吞了吞口水,喉间滚动时尚能感觉到尖勾的刺痛感。
顿时软了半截,桂嬷嬷支支吾吾,“你想怎样……这里可是瑞王府……”
霜兰儿黛眉轻拧,“刚才那个男人,还有你,究竟想干什么?”
“这个……”
霜兰儿把心一横,手上用力几分。
桂嬷嬷立即痛哼起来,“别……我只是按照吩咐办事。王妃身患重病,王爷他……需要你的处子之血作药引……”
处子之血?霜兰儿秀眉紧蹙,难怪方才那个男人想强她,没有继续下去又让这个桂嬷嬷进来,原来那个铁制鸭嘴是用来做这个用处。
“我丈夫呢?”
“这个具体我就不知道了。只隐约听说将他引至崇武门,寻个当差差池的理由偷偷处决……”
话音刚落。
“碰”地一声,霜兰儿再次用烛台砸向桂嬷嬷脑后。
眼看着桂嬷嬷两眼一闭,昏死过去,她手陡然一松,方觉自己竟是颤抖地不能遏制,手心里满满皆是汗水。
飞快地,她将自己的衣衫整理好,再解下头上沉重的凤冠丢弃一旁。
巡视房中一圈,最后她打开了北边的小窗,仓皇逃离,娇弱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之中……
今夜格外黑,连唯一一丝月光都被浓厚的云层挡住,只在遥远的天际露出一线阴冷肃杀的青灰色。
上阳京中,街市之上,格外寂静。静得连风卷起一丝树叶飘飘落下的声音都是那样清晰。
而那片树叶最终落在了一顶华丽的轿子之上,安然躺着。
抬轿子的共有八人,均是身形彪悍之人。
走着走着,一路之上只有偶尔店铺的灯笼还闪着昏黄的烛火,将他们的影子拖曳在地上,格外地长。
眼看着就快到了崇武门,突然“倏”地一声轻响,似有人影飘过。
为首的轿夫立刻给身边之人递了个眼色,小声道:“有动静。”
那人点点头,立即敛了神色,示意轿夫停轿。
旋即他靠近软轿,压低声音道:“殿下,您稍等,属下去看看情况。”
“嗯。”
简简单单地一个音节,懒懒散散地自轿中传来。
那样的声音似带着无穷无尽的惰性与魅惑,仿佛对世间任何事都不在意般。
玄夜立即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片刻,突然传来“哔”地一声,直啸长空。
骤然,有火树银花般美丽的颜色在天空绽放开来,一朵接着一朵,层递四散开去,坠成无数亮丽的小点,再直直坠落。
突如其来的焰火,令八名轿夫刹那疑惑,齐齐抬头望去。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一抹娇小的身影腾地窜入软轿之中。
霜兰儿慌不择路,冲入软轿之中,她的手中握着一支金钗,进去后直接抵住轿中之人的咽喉,低喝道:“别动!”
此时,轿外的焰火燃烧到了极致,最后一记有力的喷发,令天地四周都亮了几分。
而就在这光线陡然明亮之时,霜兰儿终于看清楚了眼前这名她所劫持的男子。
他生的好美好美,黛眉长目,眼角处略略勾起如柳叶的弧度,鼻挺青山,肌肤赛雪,映着那薄薄的红唇分外妖娆。
她的呼吸凝滞了下,不自觉地咽了咽喉口。
龙腾本是百般无聊,闭目养神,不想却突然来了这么一出戏。
他幽幽睁开凤眼,望了望眼前的女子,旋即凝了凝眉。
脏兮兮的小脸,算不上人间绝色,倒也还说得过去。杏眼弯眉,脸颊边两道泪痕尚未干涸,小巧的鼻,嫣然的红唇有些发白,也有些轻颤。一身大户人家的妾室喜服,瞧着真碍眼,她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
突然,他锐眸一眯,有危险的意味折射出来。
他注意到了她左边脸颊异常的肿起,似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还有,她的唇角,尚有一丝未干的血迹。是谁,对一名弱女子,下如此重的手?
此时玄夜悄悄靠近软轿,刚要对着霜兰儿出手。
龙腾却伸出一指晃了晃,并以眼神示意玄夜退下。
生活太平静无聊,今晚终于让他遇到了些有趣的事。
眼前这个女子,佯作镇定的小脸隐隐透出惶恐之色。
缓缓低头,龙腾瞧了瞧她握住金钗抵住自己咽喉正不停地在颤抖的手,忍不住打趣道:“喂,你打劫就打劫,可别手发抖啊,你这一抖,我可是担心我这条小命不保呢。”
他的笑语,令霜兰儿益发紧张起来,她的心狂猛跳着,“不许说话!不然我就……就刺下去了。”
龙腾优雅耸了耸肩,示意自己会乖乖听话。只是一双妖娆的眸子来回打量着她,看着她渐渐平复了呼吸,不再慌乱。
时间仿佛终于过了很久很久,他从未遇到过这么有趣的劫匪,实在是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问道:“喂,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倒是开口啊。让我这么干等着,你是要憋死我么?”
语罢,他又是魅惑一笑,补充了一句,“劫财的话,很不巧我今天没有带现银。若是要劫色的话,我倒是不介意,腰带就在你手边,你自己解开好了。”
劫色?腰带?
霜兰儿何曾被人如此戏谑过,登时脸颊如火烧彤云,热辣辣的。
她恼道:“谁要劫财劫色了?你是不是要出崇武门?把出城门的令牌给我!”
龙腾一愣,自从这个小女人进来后,他曾猜测了千种百种她的目的,可就不曾想过她竟然是要自己出城的令牌。
也对,这夜半时刻,空无一人的大街之上,只有他一顶轿子朝着崇武门而去。看来,刚才的异常响动和焰火,都是这个小丫头放的了。真看不出来,她还挺聪明的。
霜兰儿见他不语,立刻冷了脸,“你快点交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还有,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龙腾“呵”一笑。望着她此时气鼓鼓的小脸,她的胸口一伏一伏地,胸前扣子似乎掉了两三粒,每一次吸气都隐约可见内里突起的峰峦的轮廓。
看不出来,她娇小的身子还挺有料的,他唇边的笑意更深,“令牌就在我腰间,你自己拿啊。还有你的金钗抵着我,我可不敢动,至于衣服嘛,你自己脱啊。”
霜兰儿注意到了他轻薄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的胸口,虽是恼怒却不敢发作,只伸出一手往他腰间一路摸索着,嘴上道:“你别耍花样,我的金钗可是不长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