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hapter30
傍晚的时候他回公司去道歉，我一个人从店里出来，拒绝了他送我回家，我跟着河边瞎溜达。
夏天越到结束的越肆意，我觉得这一头长发实在热得要死，可是怎么都舍不得剪短。我就这么别扭的一个人。女人的别扭。
走了一段，我找块石头坐下来。
吃饭的时间，人都在馆子里闹腾，这外面还真是清净。
而我脑子却是一片混乱，我想着很多事情，关于电影，关于老谷，关于李季，还有林微说的话。我甚至在想，我对李季究竟是个什么想法。我拒绝过他，很直白的那种，可是却不断了他的念想。其实，我是喜欢他这样的男孩子的，脑子聪明，嘴巴有点贫有点欠，对我有点小依赖，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喜欢这个男人，他在我的眼里不是没有瑕疵的不是那种可以疯狂迷恋的对象。他甚至没有当初张小丰站在阳光里给我的那种冲击感。可是李季要是难过了，我肯定心情也不好，他要是遇见什么事了，我也跟着急。这究竟是什么心情，我反复的问自己。可是我还是确定自己爱的是谷鸿震，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成熟、大气的男人，他才是能牵动我心思的男人。
但是，却觉得我和他的感情里，夹杂着李季挥之不去的影子。
他的追求也好，他的感情也好，说起来，都不是我最在意的。我最在意的是，李季这样的人，能不能幸福。这孩子太招人心疼了。
也许谷鸿震就是看穿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提醒我不能太迁就李季。
我一个人吹风正吹得出神的时候，忽然一阵很熟悉的香水味飘了过来，我没太在意，用这款的人太多了。可是我还是感觉到了有人站在我旁边。
下意识的抬头，其实我已经预感到是谁，西林还是那么惊艳的出现在我的视野里。
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这不是假的，而是一个女人由内到外的漂亮，化妆品堆不出来的那种。
“你怎么一个人跟这坐着？”她还是以前的口气，我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或者，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连我自己都模糊了。
“我刚吃过饭，在这里吹吹风。”
“没人陪你。”
“都忙着呢，我大闲人一个。”
“走吧，陪我吃点东西，我还没吃晚饭呢。”
“怎么了？”我感觉到西林的情绪很糟糕，这么多年朋友不是白当的。
“和剧组的人闹了几句，没什么，走吧。”
我点头站起来，跟着她去了一家小馆子。很雅致，以茶为主题的素菜馆，新开张，碗筷新得一塌糊涂。我感觉西林绝对不是一个人来后海的，当然她之前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这情形有点诡异。如果我心头没有那一层隔阂的话，我想我会很掏心掏肺的问她怎么了，安慰她。
可现在，我俩有点僵。
我说吃过了，她就随便点了几个小菜。
茶水果然不一般，这里的环境确实要比邝姐的店里好多了。我悠悠的等着西林说说她的事，哪怕只是发泄发泄也好，这样闷着算个什么事啊。
结果菜还没上来，她倒是先给我一个结实的打击，她很平静的说：“双喜，我现在很讨厌你。”
我抬眼看了她一下，很匆忙的又低下头，我不知道她这么说什么意思。
西林也喝一口茶，她说：“你太折腾张小丰了。”
“我干什么了我？”有点不知所云的憋屈，于是我顶了她一句。
“其实也不光光张小丰的事。总之，我最近都觉得自己很烦躁，全是因为你。”
“我怎么了，西林？”我看到她有些无助的眼神，忽然就软化了。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双喜，你对张小丰的感情究竟是什么？你知道他就是那么个人，他有太多的想法，想要的太多，什么都放不下。我现在才觉得你当初确实伤他很深，那时候我是你姐们，我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站在你这边。可是，现在我有点恶心你。”
“好吧，你现在连我名字都不想叫了，我知道你反感我了。而且，对于张小丰，说句不好听的。我觉得他和你不合适。”
“我和谁合适，不合适，那不是你管得着的事！”
“我当然没说我要管。西林，咱们那时候睡上下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是怎么个人。这些年，我也没变。不管你们有些什么追求，有些什么欲望，我都还是我以前的样子。我不需要功成名就，我也不需要大福大贵，我需要的是安定的感情。说难听的，我就是需要爱我的男人。”
“张小丰爱你。”
“你爱上他了？”我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
“扯淡吧你，你见我过对男人动过心么？他张小丰，也配？”
“你这话不作数，我看过你blog了。”
“那是写给他看的。”
“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从来不看那些东西。用他的话说，一爷们写那些什么东西干什么。他也不去看的。”
“你们两个人，心里头就是有鬼。”
“西林，你让我说什么。我说我一点不了解张小丰，你就高兴了？”
她吃一口饭，不接我的茬。我继续喝茶，已经一肚子的水了，可是就是觉得口渴。
吃了一阵她才说，“双喜，你一直是个特有优越感的人，你知道么？我们做朋友，我可以忽略。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什么特瓷实的朋友么？为什么他们都不跟你混在一起玩么？其实大家就是看不得你那个优越感十足的感觉。其实你也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就是你他妈的一副老子什么都不追求，老子无欲无求的样子忒刺激人。你知不知道！”
“可是我真的不需要那些。我就是做个朝九晚五的工作，也无所谓。”
“呵，你不需要。我们都在追求的，你不需要。是的，你有才华，你也漂亮的，你不缺钱，不缺名气。可是你有的这一切，我们都在花血本去奋斗。所以，你可以随意的抛弃张小丰，而我和他在一起就是攀着他往上爬？”
“没人这么说你。”
“你敢说你一知道我和他的事，你没这么想过。”
我摇头，本能的否认。可是我心头确实这么想过的。我无耻的亵渎我最好的朋友的感情，甚至是爱情。我又想到李季下午说的话，也许他是爱我，所以他说嫉妒我。而西林他们却是觉得我格格不入。但是，我并非不追求这些。只是，我觉得我没必要为了这些而把自己折腾进去。
她看我一眼，不说话。
是的，我这个人真是虚伪得可怕。我只是不愿意说出来伤了她，而我心里深处却不知道在翻腾着什么邪恶的想法。哪怕到这一刻，我都希望张小丰是爱我的。我就是如此的执拗的希望别人来爱我。
“你要什么有什么，我有时候真的觉得上帝不公平。”
“你错了，西林。我不是想要什么都有。我希望自己能写很好的东西，可是到头来我只是个当红的写手。我知道你们会说，很多人连当红的写手都不是呢。可是，追求这个东西，每个人本来都是不一样的。也许我们曾经的目标是一样的。可是，我现在真的很迷惑。我也想事业成功，写出好电影。可是，运气太好了，我遇见了谷鸿震，我知道所有编剧一进圈子都会给骗上几回才算入门，可是我呢。我自己能控制这些么？周筱枘他们在背后怎么看我，我是知道的。她就是说我又当婊子又立牌坊我也无所谓。你知道，我只在乎是不是问心无愧，是不是得到我所想要的。”
“你这个人骨子里其实很冷情，我才发现。”
“不是冷情，只我很少去想如果……”
“那谷鸿震，你爱他？”
“你看吧，你们也都怀疑我。其实我就是靠着他往上爬又怎么样？大家还不是一样，我也有我的追求，只是我暂时不求温饱而已，那只能说我的父母给予我的很好而已。我这个人就是很没有志气，父母要爱我，我就接受了。”
“你别拧巴着说话，我知道你本来就和我们不一样。我要是一开始对你那些有成见，也做不了朋友。我不过是因为张小丰的事在烦躁。你知道你这个人，就是恨不得全世界的人都爱你。”
“呵呵……”我尴尬的干笑，觉得很没意思。西林把我看透了，又不原谅我。每个人都不是完人，你程西林也不是，何必来苛责我？
“我本来一直不想找你说这些的。”
“我从美国回来就觉得你们都变化了。其实不是，只是大家都有新生活了，我们都不是学生了。进了社会，你们对我的看法不一样了。我现在才明白，我还真是有点迟钝。”
“得了。我今天话说过了。”
“没什么。我也累了，有的话，能摊开了说好。”
“双喜，你究竟喜欢不喜欢张小丰。”
我扯这嘴角笑一下，这丫头是真喜欢张小丰了，不知道是喜是悲，我酝酿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免得以后麻烦，“其实要说一点不喜欢，那就太假了。你也知道，当初要不是他退缩了，我肯定和他好了。我喜欢他身上那种随性的气质。我以前也是这样，看着这种有点艺术家做派的男人就找不到北。不过现实就是现实，张小丰不会为了我放弃事业得罪谷鸿震，我也不会赌气就跟谷鸿震好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干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事。”
“我能看出你对谷鸿震的感情。那种男人，是个女人都春心荡漾。”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他又不是大众情人。”
“不过魅力四射。你以后有得累。”
“现在就够累的了。”
“去喝酒吗？”
她一问，我才低头看看桌子上，她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估计饱了。
我想到她说和剧组的人吵了几句，肯定有不愉快的事发生，这个时候最好安慰她的不是我，是张小丰。于是我婉拒了她，让她回去和张小丰磨合磨合，我这在理安慰一晚上也抵不上那个男人的一句话。
可是一想到西林和张小丰，我又心头扭曲得很。
这件事，要是西林不知道我和他有过那么一段，我也就不多想什么了。可是她是知道的，她当初还骂张小丰怎么就放弃我了。可是转眼，半年不到，她竟然爱上这个男人了。我不能怪她爱上谁，可是张小丰。哎，怎么说都有点往我伤口上撒盐的感觉。
当然，这说来说去，都是因为我和张小丰感情不够，缘分不到。
也许西林说对了，我这个人就是该不招人待见，我怎么能那么贪心，什么都占着不放呢？明明都不爱的男人，都不放过……
可这种情绪根本无法控制，我真想打个电话去问问我妈，是不是我一生下来就没人爱，我现在才这么缺爱似的！
我自己打车，极其郁闷的回了家。
洗澡之后就睡觉，今天是不想写稿子了，心头那么乱，静不下来，写个什么劲儿啊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