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筹交错的人们。
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到处充斥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尤其是陈常松和乔氏,他们脸上的笑,一直到现在,就没有停下来过。
陈家,在京城,真的是排不上什么名号。
在京里的族人也不并不怎么多,有地位的更是少。
可是,这回贴子发了出去,能来得基本上都来了,甚至有些拉不上什么关系的人,也自个儿带着贺礼过来了。
陈常松和乔氏是来者不拒,甚至在外头的院子里也摆了酒菜,让街坊邻居,过路人也来添添喜气。
这样的日子里,庆贺的人是绝对不会嫌多的。
这场婚礼务必办得热闹、喜庆,不要失了两府里的颜面才好。
听说尚书府那边席开百桌,舞龙闹狮,端得是热闹非凡。
而他们这边,虽然没有那么大的场面,至少,也不能太差才是。
平锦和暖儿是着时辰差不多的时候一赶到的,暖儿不欲张扬,事先早就打过招呼了。只着着便服悄悄地来了,不过,乔夫人可不敢怠慢,早就交代了京里族中最为知礼的轴娌专门开了一桌陪着。
这位可是如今太子殿下最为受宠的娣人,而且,听说当今皇上马上就要传位于太子殿下了,而她的肚子里怀着的,可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子嗣啊。
想到自个儿的儿子和这位将来注定的热门人物拉上了关系,乔氏就在心里暗自乐呵。
有了这一层关系,陈梦以后在族里的地位,更是稳得板上钉钉了。
如此一来,对前些日子平福的不满也去了三分。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
随着下人的通报声,陈常松赶紧吩咐下人。
“快点唯备迎接新娘子入门。”
暖儿和平锦不觉站了起来,走到外头走廊上张望着。
而随着暖儿前来的无病几个以及嬷嬷们,紧张得不得了,像个母鸡似的护在暖儿的周围,生怕这人一多,就给冲撞到了o
刚才暖儿在厅里坐着时,就引起了不少人的猜测,不晓得是何等贵人,就这么两个人就专门开了一桌,而且,还带了这许多下人,个个衣着不凡,连下人们,穿得比起一般富贵人家的夫人,也差不离儿。
这会子再看这架势,更是让人注目了。
不过,无病她们可管不了这么多,看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姑娘不出意外就好了。
平锦也牢牢地扶住暖儿的胳膊,两个人有些欣喜,有些紧张地朝门口望去。
她们的福儿姐姐,终于要嫁人了。
穿着大红的衣裳,坐着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嫁给心怡的男子,成为正妻。这是何等的福气。
她们笑看着花轿到了,看着新郎官陈梦戴着朵大红花,看着有些可笑,却更显得神采飞扬,终于可以娶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从此白头到老,如何能不高兴呢?
看着陈梦踢轿门,据说这样以后是在立威;看着平福下了轿,迈过了火盆,拉着红绸子,被陈梦领进了大厅里。
平锦和暖儿也跟着又回到了厅里。
终于,要迎来婚礼最**的部分了。
陈常松和乔氏坐回了上位,司仪请了请喉咙。
“一拜天地”
洪亮的声音厅里响了起来,观礼的人们也暂时停止了谈笑,笑看着这对佳人,给予最衷心的祝福。
陈梦嘴角的笑收也收不住,看起来竟有些傻乎乎的。
幸福的笑脸,眩光了某人的脸。
几乎让她忘记了本来的计划。
只是,再一看到陈梦充满柔情的视线所向,却一下子让她的心又如被尖刀狠狠地刺着。
那个在他的身边幸福的新娘子,却不是自己。
“行礼吧!”
司仪的话声已经落了一今儿,陈梦就顾着傻笑,看得观礼的众人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想起当年,自己不也是如此吗?
平福等了半天,不见陈梦动静,只得小小声地提醒道。
陈梦这才不好意思她一笑。
两人正作势欲行礼之时。
“慢着!”
一声女子的大喝声,却叫众人俱是一愣。
是谁?
声音出现的地方,一个全身着白衣的女子缓缓而入,她深深她看着陈梦,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后面还跟着几个神情不善的男子。
“朝云?”
陈梦吃惊地叫道。
乔氏的脸一沉,这个女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还是这种时候?
她大声地喝道。
“还不快将她赶出去?”
几个家丁一涌而上,可是,却马上被朝云身边的几个男子扯住了。而外头,原本正在吃酒的许多男子,却纷纷从衣裳里头,掏出了家伙。显然是有备而来的。
“现在还要赶我出去吗?”
朝云笑得嘲讽,她现在可不是过去那个孤苦女子,只能由着别人说赶就赶,说扔就扔了。
乔氏气得浑身直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现在别人有备而来,这里又不只是一个别院,连下人也是刚买过来,又借了亲戚家的一些人前来帮衬。
哪里能将有备而来的朝云如何?
若是在扬州,若是还在陈府,他们会把她这么点人看在眼里吗?
“你想做什么?”
陈梦虽是有些惊讶在这么一天朝云带了这许多人前来,可是,他却十分坦然。他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朝云的,只是,却是有些对不起平福了。这样一个好日子,却因为自己过去的事,而搞砸了,他的心中满是歉意地望向了平福。
平福此时已经取下了头上的盖头,和陈梦站在一起望向朝云。
这个女子她是知道的,陈梦早就已经对她说请楚了。
只是,不晓得她却是什么时候跑到京城来,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显然是存心搅了这场婚事了。
不过,她不怕。
看向陈梦瞧着自己满是歉意的眼神,平福笑了。
两人一下子就清楚了对方的心意。
顿时勇气倍增。
无论有什么事情,也无法阻挡他们成为夫妻。
刺眼,真的很刺眼。
朝云恨不得将两人脸上的幸福撕碎,让他们的心如同自己一般,痛得仿佛被火在烧,被刀在割一般。
如果她不能幸福的话,那他们,也别想就这么将她抛下。
如果不能让他爱上她,那么,她也要在他的心划上一下。
让他深深地记住她,这辈子,也不能遗忘。
“陈公子,你一个好好的贡士出身的大家公子,为何偏偏要娶一个瘦马出身的女子为妻呢?”
瘦马出身?不是当朝尚书的千金小姐吗?
所有的来宾都交头接尾地议论了起来。
乔氏的脸一片芥白,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终于,这件事还是被揭穿了出来。
陈常松的脸色也极不好看。
这件事传出去了,难保他们陈家得个攀龙附凤的名声,为了搭上当朝尚书,连出身瘦马的女子也愿意娶为妻室,这无疑是个笑话。
不管平福的父亲有多么有权势,所有的大户人家,也不会愿意娶一个这样出身的女子为妻的。
如果没有传扬开来还好,如今,可怎么办啊?
如果退婚,只怕就得罪了当朝的尚书。
如果不退,只怕陈梦一辈子,就是做得再好,怕也会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
陈常松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在心里衡量着厉害得失。
平福的脸上一下子也完全失去了血色,她没有想到,朝云竟然会将这件事就这么掀了出来。
一直小心隐藏的过去,就这么被在大庭广众之下以这种方式被公布了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可她的背挺得笔直。
过去的日子,她并不引以为耻。
低贱,那是世人付出她们的定义,可是,她永远也不会瞧不起自己。
不论是过去瘦马丫头,还是如今的当朝尚书,她就只是她--平福。
陈梦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平福的手。
随后,面转向朝云。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如果说完了,麻烦你让开,我们要继续举行婚礼了。”
听到了陈梦的话,朝云一下子愣在了这里。
她有些迷糊地看着陈梦,似乎在看着一个怪物。
“你,还要娶她吗?为什么?如果她的出身传扬出去了,你会受到多大的压力?被多少嘲笑?她会成为你一辈子的污点,你不知道吗?为什么还要娶她呢?”
陈梦笑了,说出来的话却坚定无比。
“我娶的只是我心爱的女子,她是谁有什么关系?就算她出身青楼,这一辈子,我也只会守着她。”
说完,陈梦拉着平福转过了身,对着呆愣在那里的司仪说道。
“继续吧!”
司仪看着陈常松。
“继续吗?”
陈常松深深地看向陈梦。
“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陈梦坚定地点了点头。
“爹,请成全我们。”
“罢了,继续吧!”
陈常松又坐了下来。乔氏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如今,这件事也是骑虎难下。罢了,随便别人去说吧。
“一拜天地!”
司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只是,这回却再也没有阻止的人了。
暖儿和平锦站了起来,本来欲走到平福的身边,可是,看着事态的发展,却又坐了下来。福儿姐姐,现在已经有了守护她的人了呢!
看着两个相偕行礼的样子,虽然厅里的气氛已经冷了下来,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显而易见,到了明日,只怕就会满城的风言风语。
可是,暖儿和平锦的心却十分安定。
有着这样坚定地对待彼此的态度,她们还有什么需要操心的呢?
福儿姐姐原本就是她们之间最为聪明和坚强的,她一定会做得很好的。
她们只需要在一边笑着看她幸福就好了。
仪式在继续进行,朝云仍然站在那里,只是,却没有一个人去理会她,似乎已经完全被人遗忘了。
“夫人,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一个男子低声地问道。
朝云却似乎失了神似的,她转过了身,慢慢地朝外头走去。
嘴里一个劲儿地重复着陈梦的话。
“我娶的只是我心爱的女子。”
原来,原来自己都想错了。
自己原来不是输在出身上。
原来,只是因为自己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心啊?
心里好奇怪,仍然是难受的,仍然是痛苦的,可是,却似乎又有些轻松了下来。男子的话她完全没有听到,她只是一直朝外面走去,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可是,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这里,不屑于她。
她一个劲儿地往前走去,走出了大厅,跨过了门槛,走到了陈府别院外。
一出门,却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正在大门外走来走去,一看见她出来,就咧开嘴笑了,露出了一口招牌的白牙,黝黑的脸上,分外惹眼。
不知道怎么回事,朝云的心里突然有些安稳了下来。
他的笑,和陈梦好像很像。
原来,他是这么看着自己的吗?为什么以前就从来没有发现过呢?
朝云一下子觉得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力气了,她的身子突然就软倒了下来。
吴大虎惊慌失措地赶紧冲了上来,抱住了她。
这女人,怎么回事?
不是连这么离谱的事情都答应她了吗?
跟朝廷官员做对,这样的事,是他们混帮派的忌讳,可为了她,他还不是答应了吗?
可怎么还是搞成这个样子呢?
他奶奶的,派了这么多人,难道还让他的女人受欺负呢?吴大虎将人往马车上一抱,就待下车冲进去大闹一场。
一只纤细地手,却紧紧地抓住了他。
“回家,我要回家。”
吴大虎一愣,随即马上张大嘴笑了。她说回家耶!这还是头一次。
吴大虎赶紧一叠儿声地应着。
“好,咱们回家,立即回去。”
随后对着外头的车夫吆喝道。
“没听到夫人的话吗?还不快滚?”
车夫一扬马鞭,车子远去了,只留下一路灰尘。
而被他们遗忘在陈府别院的帮众们,则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这准备了人手、家伙,准备前来大闹一场。
这样,就没了?
女人的心啊,还真难解。
不过,夫人都走了,这府里的人又理都不理他们,还能做什么?
“走!”
随着一个领头的吆喝,一伙子人又蜂涌般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