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坐在橱窗后看街上人来人往,一天,突然发现穿吊带装的多起来时,才意识到夏天到了,心里有些懊恼:这个春天还没看到花开,怎么夏天就来了?街道边也不知是什么树木一年四季绿叶,我这个整天坐在超市里的女人也被这常年的绿叶模糊了眼,分不清四季。自从藏了份不能见光的心情,这日子就跟贼似的溜得飞快。据说裙子是武则天发明的,她当初发明裙子时只是用块缎子前后一裹把肥胖的双腿围起来,后来从宫廷流传民间,现在已发展到用一块布遮几处司处就可以上街招摇了,这是武则天料不到的。武则天发明裙子时大概还想不到女人着裙子还另有好处的,从女人的生理构造而言,裙子散热,通风,女人着裙子是对自身某种器官的爱护。
我也要着裙装了,在衣橱里把夏装整理一遍,才发现自己的衣物少得可怜。一条蓝底碎花的长裙,一条黑色的中裙,几件单褂,两条单裤。我坐在衣橱前的地板上,第一次觉得自己受了虐待、受了委屈,这种虐待和委屈不是别人给我的的,是十多年来对自身的不重视、对自己的忽略造成的。套用妹妹的一句话:你是自己把自己不当人。我真是这样吗?以前也没感觉啊。在这之前,我只求穿的舒适就可,旧衣穿起来就舒适,可我现在看着衣橱里的衣物怎么这么刺眼,都是我去年着过的,今年----衣服没变,是我心态变了,是我有了龌龊的想法:我要展示自己的美丽,只为他,我要他的眼睛随着我身体的移动游走。
婆婆早就起来了,她每天都要比我们早起几个小时在外溜达,这是在家种地时保持的良好习惯。
晓青洗漱好出来看见我坐在地板上就问:“妈,怎么还不换衣服啊?”
我闷闷地答:“我发现自己没衣服穿呢。”
晓青笑:“让小姨陪你去买,你赚钱干什么啊?衣服都不舍得买。”
我说:“也不是不舍得买、、、、、、”我打住话。
“妈,干脆我陪你去吧,现在就去。”
“你就是怕一个人看店,要去也不要你去,你在家看店,我和你小姨晚上去,也给你带两件。”跟晓青买衣服他是不用去的,他身体的尺寸就在我眼里。
“我就不用买了,去年你给我买了好些,还都新的呢。”
我心里说:我想给你买啊,嘴里说:“买回来不准说不要!”
在超市,杨慧的婆婆突然来了,手上抱着珍珍,珍珍眼里还挂着泪,显是刚哭过的。她好像是特地来找我的,一进门,风风火火的奔着我来了。我忙站起来笑,心里想着她家出什么事了么?会不会是她女儿出事了?天,她不会是来找事的吧?一想到小姑子临走时的神情,我紧张起来,这傻丫头不会想不开吧?正在心里猜测着,她婆婆已经问话了:”看见杨慧没有?“
刚提着心落到实处,我问了一句:“杨慧怎么了?”
她婆婆说:“这个死丫头上班没几天就打扮的妖里妖气,脸上画的乱七八糟,上个星期穿着件裙子,那哪是裙子,巴掌大一块布兜着。我说:慧慧,你多穿点,这穿出去别人会笑的。她不听,穿着那件衣服就出去了,这一个星期也没看见她回来。”她婆婆说着眼泪掉下来,我忙给她开瓶矿泉水,又给珍珍一罐奶。她婆婆放下珍珍,坐在我端给她的椅子上继续说:“慧慧到我们家,我真是当女儿养,衣服都不让她洗的。她的裤头、袜子一洗就一盆,穿过的、没穿过的拉出来就一大堆,我晚上回来给她慢慢清理。她穿成那样出去就怕被坏人盯上、、、、、”她婆婆哽住了,眼泪“吧嗒吧嗒”,落地有声。
她被坏人盯上也没事,男色鬼碰女色鬼,我这样想着嘴里劝着:“别急,没事的,杨慧是聪明人,不会出事的。”
她婆婆说:“她哪里聪明?她要聪明就不这样穿衣服,穿得跟个鸡样。你看现在的鸡走在街上都认不出的,穿的跟个大家闺秀样,就她傻啊!”
我差点笑起来,看晓青已经在笑了。
她婆婆转而又问我:“这段时间有没有发现她不对的地方。”
我说:“好久没看见她了,有几个月吧,她上班后就没来了,我还想着她怎么不来了,是不是上班忙啊?”
她婆婆说:“哪里忙,一天八个小时。"说后又自言自语似地:“你也不知道,还以为你知道一些事情呢,上个星期有人看见她和两个男人在一起,他在中间,那两个男人边走手边在她身上摸。”说着声音又大起来:“这个死丫头,给我儿子带个绿帽子,杨慧你也知道,我也不怕你笑,这个死丫头是不好娶回家的,进哪个家哪个家倒霉。我是瞎了眼,在老家娶一个过个安稳日子,这日子过得提心吊胆,就怕她跑了。她生珍珍时还小,结婚证都打不到的。这要跑了珍珍怎么办?”她婆婆说着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吧嗒”了。
我想说:谁让你贪便宜呢?谁让你精明呢?以为娶了个不要钱的,这下后悔了吧。说实在的,我并不同情杨慧婆婆,她是完全知道杨慧和她儿子是怎么回事。
杨慧的婆婆又开始说了:"开始我也知道这丫头疯,我想她生孩子后就会改的,哪知这个死丫头女儿都不要的。"
我劝着:"杨慧还小,过几年就懂事了,不会总是这样的。你女儿还好吧?"这时来了几个人买东西,我拉开话题,不想她在这哭哭啼啼的,不好看。
"我女儿还好,去另外厂里上班了,离着远,不回来的。"杨慧的婆婆说完,把珍珍抱起来,拿起我给她开的矿泉水走了。
晓青“嘿嘿”笑起来说:“杨慧又不知跟谁快活去了,这次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突然想起做斌好久没来了,老家的女孩他没看中,老天,我在心里惊讶:不会是他吧?如果是他,这该怎么解释?
我问晓青:“如果是做斌,你会奇怪吗?”
晓青摇头说:“不奇怪,做斌也是个男人啊。”
我脱口而出:“你不也是个男人嘛?杨慧和你按摩时,你怎么没动心?”
晓青笑,我看着他的笑就像是在坏笑。
我觉得自己问错了,应该这样问:你也动心了么?而不是肯定他没动心。
晓青又忽然说了一句:"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的。"
“怎么不一样了?”我赶紧追问。
“我也说不清楚,清楚的时候再告诉你吧。”晓青慢吞吞的答。
这时婆婆抱着一大捧空心菜进来,笑眯眯的说:“这是我种的,还被别人掐去好多。”
这里没有地方好种菜啊,我问:“种哪的?"
婆婆说:“离这很远的,找了几天才找到的。我还种了几棵丝瓜,开花了,过些时有丝瓜吃了。”
“你也不怕跑丢了。”
“我一路上做记号的。我捡了好多石头,走几步放一个。走了好多趟,路记熟了。”
我哑然,这婆婆种地种习惯了,思想根子就是土地,这下她的思想又可以开花结果了。那,我的思想根子又是什么?还有这么多年来我的思想在做什么?好多年来我都不想去思考,现在脑子里转转,我怎么发现自己就像个没灵魂的壳子,而这壳子里塞满了自己不想要的东西。
杨慧也应该是这样吧,一个没灵魂的壳子,所以她拼命的找着男人填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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