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把他起草的卧虎公司与盘龙公司强强联合的改革方案交给周兆麟，但周兆麟对这个方案不屑一顾……韩琛在县委大院里遇到了谢云凤，他约她到红楼饭店吃了一顿别具滋味的饭……

代理县长韩琛起草的卧虎公司与盘龙公司实施平等联合，打造省内最大民营能源基地，成立龙虎能源焦化有限总公司的方案很受刘锦华的赏识。这个方案从字面上看可以说很大气，实施强强联合是当前很流行的口号，尤其“打造省内最大民营能源基地”的提法非常有震撼力。

既要达到刘锦华的要求，又不能让别人看出一点儿破绽，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韩琛做到了。

如果这个方案得以实施，那么，卧虎公司将不费一枪一弹就能在不远的将来把盘龙公司拿下，这是刘锦华多年来梦寐以求的目标。

尽管石宇鹏好像有些桀骜不驯，在钟灵寺的饭桌上，他甚至对刘锦华提出的优厚条件嗤之以鼻。但只要县委点头，谅他也无计可施。而实施这个方案关键要看县委书记的态度，下一步就看周兆麟如何动作了。

韩琛按照刘锦华的意思，把他起草的方案送给了县委书记周兆麟。已经过了三天，周兆麟仍然没有什么反应。韩琛沉不住气了，这天下午即将下班的时候，韩琛来到周兆麟的办公室，他要看看县委书记对他的方案有什么意见。

“周书记，”韩琛坐定之后问周兆麟，“我起草的那个方案你看了吗？”

周兆麟冷冷地说：“哦！看了看。”

周兆麟显然没有多少热情，韩琛的心里有些不自在。

“周书记看了有什么指示？”韩琛小心翼翼地问。

“韩县长，”周兆麟说，“这个方案是谁让你做的呀？”

这个突兀的问题让韩琛始料未及，他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才好。如果他如实相告，说是刘锦华让他做的，这显然不妥，他不是刘锦华的县长！他该怎样说呢？

“这……是我自己要做的……”韩琛含糊其辞地回答。

“你不知道陈县长有一个方案吗？在常委会上你不是也表示同意吗？怎么又重起炉灶，搞这样一个方案呀？”周兆麟的追问让韩琛无言以对，他真有些后悔来讨这个无趣。

“我是想再做一个方案，让大家有所比较，有所选择。”韩琛说。

“韩县长啊！”周兆麟说，“你觉得有必要吗？”

韩琛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墙角，他不能在周兆麟面前败下阵来。他心里想，你周兆麟多年来不是也听命于刘锦华吗？卧虎岭那么大的一个煤矿不是经你的手卖给人家的吗？今天你是不是要金盆洗手啊？你上了人家的贼船，现在想下来了，有那么容易吗？我就如实告诉你，你又能怎么样呢？

“周书记，”韩琛想到这里说道，“这个计划是刘锦华刘董事长让我做的，今天我来征求你的意见也是他的意思。如果周书记认为我这样做不合适，那我就撤回这个计划，你看……”

韩琛这几句绵里藏针的话让周兆麟心里感觉很不是滋味，这简直是对他的挑战！

一提到刘锦华，周兆麟的心里就有些发虚。韩琛正是看到了他的这个弱点，所以才敢在他面前如此肆无忌惮。韩琛的眼中哪里还有他这个县委书记呀？这让周兆麟气不打一处来。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发作，他毕竟有把柄在刘锦华的手里捏着。

“韩县长，”周兆麟说，“你张口闭口刘锦华刘董事长是什么意思呢？我不反对你给别人出出主意、帮帮忙，但你总要有点组织观念吧？起码不应该越过我这个县委书记而自作主张另搞一套嘛！陈县长对盘龙公司的改制已经有了一个方案，而且这个方案已经上过常委会。你总不能让我推翻那个方案，把你的方案拿到会上吧。那我这个县委书记成了什么？我不成了出尔反尔的小人了吗？！”

“周书记……”韩琛要说什么，但周兆麟摆摆手止住了他，继续说，“你的方案我看过了，但所有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你的方案并不是为盘龙公司着想，也不是为曲唐的经济发展出谋划策，而是为卧虎公司吞并盘龙公司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设了一个谁也瞒不过的圈套。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吗？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我劝你最好不要再做了。韩琛哪，我已经得到消息，市里很快就要对曲唐县长的人选进行考察，我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离大家太远呀！”

周兆麟说到这里停下来。

韩琛没有想到周兆麟会这样对待自己，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还以颜色。周兆麟毕竟是县委书记，他的升迁起落起码有一大半掌握在周兆麟的手里。韩琛也明白周兆麟的话并不完全是针对自己，即便是针对自己，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周书记，”韩琛堆起了笑容，“你批评得对！我要很好地接受教训。不过，我还是建议周书记与刘董事长直接谈谈。”

周兆麟没有接韩琛的话茬，而是说：“请你转告刘董事长，让他不要着急，要耐心等待。他在市里已经是数一数二的了，还要怎么样呢？能罢手就罢手吧！多大算大呀？太大了未必就是好事。况且事情不像他想象得那样简单，现在已经不同于若干年以前了。”

韩琛走出周兆麟办公室的时候，天已近傍晚。韩琛在周兆麟面前露出了笑脸，那是装出来的，他的心里没有丝毫的高兴，被当面教训而又不能还口的滋味真是太不好受了。此时此刻，韩琛的心里就像塞满了鸡毛一样凌乱不堪、痛苦不堪。他信步走出大楼，来到县委的大院里。办公楼前修建有一个漂亮的大花坛，花坛里种着各种盛开的花卉，花卉姹紫嫣红，散发着阵阵芳香。韩琛站在花坛前，望着在花丛中飞舞的蜜蜂出神。他想，人真的不如蜜蜂，它们想飞到哪里就飞到哪里，完全不必看谁的脸色。人却不行，人必须看别人的脸色，譬如他就不能不看刘锦华的脸色，因为他要靠刘锦华为自己铺路。他又不能不看周兆麟的脸色，因为他的政治生命就掌握在周兆麟的手里。

“唉……”韩琛想着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韩县长怎么长吁短叹的？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吗？”

韩琛扭头一看，说话的是县委办主任谢云凤。

暮色苍茫中，谢云凤显得更加妩媚动人。一件丝质的白色小坎肩配上一条深色的长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哦！是谢主任，你今天可真漂亮！”韩琛赞叹道。

“韩县长，你可从来没有夸过我，这是第一次。”谢云凤娇嗔道。

“是吗？真是罪过！”韩琛说，“这样吧，如果谢主任今天没有什么安排，我请你吃饭吧，也算我向你赔罪，怎么样？肯赏光吗？”

“那太好了，韩县长赏饭是我的荣幸啊！说实话，我正愁没地儿吃饭呢！我是两个肩膀扛着一张嘴，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韩县长说到哪儿吧，我今天跟定你了。”谢云凤说。

韩琛没有想到谢云凤会如此痛快，这倒让他有点犹豫。县委大院里到处都是眼睛，谢云凤的一举一动都在人们的视线之中，他真有点害怕沾上她的香味儿。但既然已经说了就不能反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况且，韩琛还真想巴结巴结这个女人。

“好极了，请谢主任挑选饭店吧！”韩琛说。

谢云凤想了想说：“那就到红楼饭庄吧，那里环境很好。”

“好吧，请谢主任稍等，我去开车。”

韩琛到车库将自己的座驾开出来，等谢云凤上车以后，他就驾车驶出县委大院的大门。

“谢主任，我见你每天骑着自行车上班，怎么不买辆车啊？”韩琛说。

“骑自行车多好啊，不仅锻炼身体，还能减肥，而且不用花钱。一个月一千多元钱的工资，还想买汽车？连车轱辘都买不起。”谢云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