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琛感觉好笑,他心里想,你傍上了刘锦华,不要说是一辆汽车,就是一架直升飞机还怕他买不起!哭穷也不看对象!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嘴里却说:“谢主任真会过日子!”
说笑着二人来到红楼饭庄。
红楼饭庄位于曲唐新城区的华丰大街,这是一家新开业的星级酒店。时间还早,来这里就餐的人还不太多。他们在三楼要了一个包间,然后各自点了两样菜。韩琛说:“我听说谢主任是海量,你看我们喝点儿什么?”
“你听谁说的啊?我沾酒就醉,韩县长请自便吧。”
“谦虚!好吧,我们来瓶五粮春吧,度数不高。广告上说它是‘名门之秀’呢!”
于是,韩琛要了一瓶五粮春,他让服务小姐把酒瓶打开,然后给谢云凤和自己的酒杯里斟满酒。
在韩琛倒酒的时候,谢云凤阻拦道:“少倒点儿!太多了!”
韩琛说:“浅茶满酒,这是规矩。来!谢主任,我们虽然在一座楼里工作,但却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为你我今天的相聚,干杯!”
谢云凤端起酒杯说道:“那是因为韩县长眼光太高,看不起或者说看不见我们这些小人物。”
“惭愧!惭愧呀!我自罚一杯。”韩琛说着一仰脖把满杯的酒喝下去,然后又给自己斟上。他端起酒杯说道:“谢主任,现在可以干杯了吧?”说完,他又喝完杯中的酒,还倒过酒杯让谢云凤看。
“韩县长真是海量!”谢云凤也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放下酒杯说道,“韩县长刚才面对一坛盛开的鲜花长吁短叹,是不是在感慨花无百日红呀?”
韩琛笑笑说:“那是文人墨客的事,我哪有人家的闲情逸致啊?”
谢云凤说:“那韩县长有心事?”
“也没有什么心事。”
“没有什么心事你会请我吃饭吗?”
谢云凤真是聪明,韩琛今天请她吃饭,就是想通过她给刘锦华传递一些信息。他不能被周兆麟教训了一顿还逆来顺受、不声不响,至少应该让刘锦华知道自己为了他受了多大的委屈。恰巧遇到了谢云凤,由她在刘锦华的枕边吹吹风,比他直接诉苦强多了。
韩琛给自己的酒杯里又斟满酒。
“不瞒你说,我挨批了!”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谁敢批评韩县长啊?真是吃了豹子胆!”谢云凤打趣说。
“周书记呗!还能有谁?”韩琛说着又喝掉了杯中的酒。
“不会吧?周书记挺随和的,从来不批评人,怎么会批评韩县长啊?我不信!”
“唉!”韩琛说,“你我是同病相怜,我也不必瞒你。”
“同病相怜?”
“是啊!你我不是都想往上爬一个台阶吗?这还不是同病相怜?”
“无官一身轻,我才不稀罕那个副县长呢!是他们赶着鸭子上架。”
“谢主任,”韩琛说,“或许你说的是实话,但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你不往前走就会跌下来被淹死。所以,还是走到哪座山就唱哪座山的歌吧!”
谢云凤说:“我这人没有远大的抱负,只能听天由命。”
谢云凤端起酒瓶,给韩琛的杯子里倒满酒,再给自己添上一点儿。她拿起酒杯与韩琛的碰一碰,然后把酒喝掉。
“谢主任真是爽快!”韩琛赞叹道,他也把酒杯里的酒喝光。几杯酒下肚,韩琛就不再有什么顾忌。“不瞒你说,刚才我被周书记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你大概知道,刘锦华刘董事长让我起草一个卧虎公司与盘龙公司联合经营的计划,刘董对我不错,我不能拒绝他的要求。计划初稿完成以后,刘董让我给周书记看看,我就给了他。但几天过去了,就好像石沉大海,无声无息。今天我想听听他的意见,谁知他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批评我是背着他另搞一套,是目无领导、目无组织、目无纪律。谢主任,你给评评理,我这是图什么?说句心里话,不就是因为刘董事长想让我出任曲唐县的县长吗?我知道自己不是周兆麟心仪的人,但他也不该把对刘董的不满转嫁到我的身上啊!我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今天我心里不痛快,恰好遇到谢主任,我感觉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所以才敢请你吃这顿饭,跟你说这些话。”
“韩县长想的太多了吧?”谢云凤说,“好!今天咱们不说这些烦心的事,我好好陪韩县长喝两杯!”说着,谢云凤又给韩琛斟满酒,自己也斟上。然后他们碰杯,接着一饮而尽……
“痛快痛快!难得难得!”韩琛说。
“韩县长,”谢云凤说,“我知道你的意思,无非是想让我在刘董事长面前替你喊冤,对不对呀?大家都以为我和刘董事长怎么样了似的,连你韩县长也包括在内。你们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如果我和刘董事长怎么样了,我还用得着住在我那只有六十平方米的小房子里吗?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不买辆车,如果我和刘董事长怎么样了,我还用发愁买一辆车吗?刘董事长是想让我到他的公司兼一个职,他也是想把我推上去。但我知道自己是谁,我还知道男人们看中的不是我的能力,而是我的模样。没错!因为我的模样,我受到了许多照顾,就连上学考试的时候老师也会多给我打几分。但也因为我的模样,我受到了许多误解,好像‘漂亮’和‘放荡’有着必然的联系。只要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多说几句话,立刻就变成了满天飞的绯闻。所以我只好夹起尾巴谁也不招惹,但这也不行,我又变成了孤高自傲看不起人的罪魁。韩县长,你说这还有我的活路吗?难道长得漂亮有罪吗?至于当不当那个副县长,我还真的没有十分放在心上。我知道,我和于筱涵竞争一定会落选,不是她比我更有能力,而是因为我比她漂亮。漂亮的女人就只能当男人的花瓶……”
“我还以为只有我装着满肚子苦水呢。没想到……来!谢主任,喝!”
他们举杯,喝光杯中的酒。
“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啊!”谢云凤说。
“不过,我还是想让谢主任在刘董事长面前替我美言几句,与我相比,刘董更看重你呀!”韩琛很诚恳地说。
“我认为韩县长说的是句玩笑话。”谢云凤说。
“当然当然!玩笑玩笑!”韩琛说着又给谢云凤斟满酒。
“韩县长是想把我灌醉吗?”谢云凤歪着脑袋问。
“我哪里敢!我知道谢主任好酒量!”
“其实我已经醉了,酒不醉人人自醉啊!韩县长,你今天请我吃饭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吗?”
“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怕的?”
“人言可畏呀!”谢云凤端起酒杯说,“管他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来,韩县长,我们痛饮三杯!”
最后,他们都好像喝多了,又好像都没有喝多。
当他们走出红楼饭庄的时候已是深夜,墨蓝色的天宇显得非常深邃而神秘,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斗。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多,只有一对对情侣依偎着在路上徜徉。夜是情感激荡和迸发的时刻,韩琛感觉自己仿佛也在情网里畅游。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让他清醒了许多,瞬间的心猿意马让他感觉非常可怕。他赶忙收拢起自己飞扬的思绪,望着满天的星斗长长地嘘一口气说道:“夜色真美啊!”
谢云凤说:“我不喜欢夜色,我感觉白天更好……”
韩琛开车把谢云凤送到家门口。
“谢谢韩县长赏饭!”谢云凤说。
“不足挂齿啊!”
韩琛辞别谢云凤驾车回到县委大院。他的心思没有白费,第二天晚上,谢云凤被刘锦华接到雅馨园别墅区那套花园洋房里。在二楼那张硕大的床上,谢云凤躺在刘锦华健壮的臂弯里把昨天晚上韩琛对她讲的话统统告诉了刘锦华。
听了谢云凤的话以后,刘锦华半晌没有吭声。
看来周兆麟是下定决心要与他刘锦华分道扬镳了。
“看来我有必要亲自和周兆麟谈一次。”刘锦华像是对谢云凤,又像是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