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羽凡来到王秋月的家里,但王秋月对陈羽凡说的话并不完全相信。只是当陈羽凡为她分析利害关系的时候,她才仿佛有些醒悟……王秋月坐在自己的佛堂里,往事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心头萦绕……
陈羽凡和谷云波接受了石宇鹏的建议,他们要找到原卧虎公司的财务总监王秋月,敦促她从噩梦中醒来,说服她与他们站在一起,揭露把她一脚踢出卧虎公司的刘锦华的恶行劣迹。他们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王秋月毕竟和刘锦华厮混了若干年,她能够翻然醒悟,真正与刘锦华决裂吗?这在她或许是一场脱胎换骨的革命呢!
但不管有多大的困难,陈羽凡都决定去见王秋月。她想预先给王秋月打个电话,以便她在思想上有个准备。石宇鹏已经给陈羽凡提供了王秋月的家庭住址和手机号码,但陈羽凡没有这样做。她想,如果王秋月在电话里一口回绝与她见面那就不好办了,不如直接登门拜访。虽然这显得有点唐突,但王秋月大概不会把自己赶出家门,这就有了与她深谈的机会。拜访王秋月,陈羽凡决定只身前往。女人自有女人沟通的方式。
“羽凡,你行吗?”谷云波开车送陈羽凡去王秋月家时问。
“别担心,”陈羽凡说,“她就是一块冰凉的石头我也要把她焐热!”
王秋月住在曲唐新城城东的宁苑住宅区,这是卧虎公司专为公司高管建设的住宅。为了缩小目标,谷云波在距离宁苑小区很远的地方把车停下来。
“小心点儿,这里是狼窝!”谷云波捧起陈羽凡的脸,在她的额上吻了一下。
“那你就看我只身闯狼窝吧!”陈羽凡说着把一副漂亮的大眼镜戴上,霎时就变成一个高傲的娇小姐。
“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什么情况给我打电话。”谷云波说。
“好的!”陈羽凡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向谷云波挥挥手,便向宁苑小区的大门走去。门口有两个门卫正站在门旁值勤。陈羽凡走到他们跟前,连正眼都没有看他们一眼就径直向里面走去。
“嗨!你找谁?”一个年轻保安问陈羽凡。
“你管得着吗!”陈羽凡没好气地瞥了那个门卫一眼,年轻门卫尴尬极了,心想,这是谁家的小姐这么气粗,有钱人都惹不起呀!
陈羽凡来到一排二层小楼旁,她顺着通道走到最东面的一户停下来。楼前是一座小院,院门没有关,陈羽凡向身后看了看就直接走进去。院里显得很萧条,花池里种着几株月季。一只花猫正坐在花池的边上望着盛开的月季出神,月季的花朵上正有一只绚丽的蝴蝶忽闪着翅膀。花猫看见有陌生人进来,就敏捷地跳下花池,一转眼就不知了去向。
陈羽凡来到门边,轻轻敲敲门,提高嗓音问:“有人吗?”
“谁呀?”从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很快被打开,里面站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大约五十岁左右年纪,高挑的身材,留着中年妇女特有的卷发,瓜子脸,鼻梁直直的,眼睛很大,可以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一定非常漂亮。
她的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你找谁?”那女人疑惑地问。
“你就是秋月阿姨吧?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陈羽凡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笑眯眯地说道。
“你怎么能看得出?”王秋月问。
“大家都说你是卧虎公司的第一大美女,今天有幸看见你,果然是名不虚传!”陈羽凡说。
“老了,你看我满脸褶子……”王秋月难掩欣喜之情。
“谁说的?你一点儿也不显老!能进去说话吗?”陈羽凡礼貌地问。
“哦!进来吧!”王秋月把陈羽凡领到客厅。
陈羽凡走进王秋月家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幽香,是庙宇里才有的那种特殊的味道。来到客厅以后,陈羽凡自我介绍说:“王阿姨,我叫陈羽凡,陈梓良你听说过吗?”
“陈梓良不就是陈县长吗?听说过呀。”王秋月说。
“陈梓良是我的父亲。”
“哦!你是陈县长的女儿?”王秋月稍一愣怔便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王阿姨,连个座都不给吗?”陈羽凡笑吟吟地问。
王秋月也笑笑说:“对不起,你随便坐吧!”说完她手里捻着佛珠也坐下来。
“我的父亲出车祸去世了,你知道吗?”
“听说了,怪可惜的。”
“警方怀疑是他杀!”
“是吗?”
“是的!他们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
“凶手是谁?”
“与卧虎公司有关!”
王秋月说:“你来就是想告诉我这些吗?”
“不!我还要告诉你,盘龙岗煤矿殴死人命案和小洪山矿难案都与卧虎公司有关。”
“不可能!我不相信!”
“刘锦华的为人,王阿姨还不清楚吗?他为了达到个人的目的,什么手段都能使出来!”
听陈羽凡这么说,王秋月慢慢地数着佛珠沉默了许久,她承认陈羽凡的话说得不错,刘锦华的心确实是太狠了。
王秋月跟着刘锦华其实并不是自愿的,她跟着他不是因为她喜欢他,而是因为她怕他。
那天,王秋月跟着刘锦华来到他的宿舍,然后她被刘锦华按倒在床上……之后,王秋月对他说:“刘锦华,你的目的达到了,从今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刘锦华提起裤子说:“你说得好轻巧,三千块钱一次,你他妈的比皇帝的老婆还值钱吗?以后你必须随叫随到,不然,老子就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吓唬你,我刘锦华说到做到!”
王秋月看见刘锦华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她心里就有些害怕。自此以后,他就把王秋月紧紧地捏在了手心里。只要他需要,她就必须跟他走。有一天傍晚,刘锦华来到财务室悄悄告诉王秋月晚上不要回家,他要她陪他一夜。恰好那天晚上王秋月家里有急事,匆忙间她忘记跟刘锦华说一声就回了家。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王秋月吃了饭正在财务室休息,刘锦华进来了。他向她摆摆手,于是她就跟他来到后山梁一棵大树下。等刘锦华疯狂地发泄完毕以后,王秋月正要从地上爬起来,刘锦华说:“等等!”
王秋月没有理睬他,只顾自己穿裤子。
刘锦华却一下子把她掀翻在地,并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根尖尖的干树枝,在她的屁股上戳了一下,干树枝至少扎进肉里半寸深,鲜血顿时就冒了出来。王秋月被刘锦华这个突然的举动吓坏了,她疼得尖叫一声,一骨碌就从地上爬起来。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王秋月捂着屁股哭出声来。
“我这是要警告你,不听话绝没有好下场!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来?”刘锦华嚷道。
“我家里有事……”王秋月哭着说。
“有事也不行!这一回是屁股,下回再敢不听话,我就在你的脸上留个记号!”刘锦华恶狠狠地说道。
“刘锦华,你好狠心呀!”
王秋月顾不得还在往外渗流的鲜血,赶紧提起裤子往医务室跑。等她从后山梁跑到医务室的时候,她的裤腿已经被淌下来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女医生还以为她来了例假,但当她帮王秋月脱下裤子一看就“哎呀”一声吓了一大跳。
“王会计,你这是咋搞的呀?怎么扎这么深?”女医生边给她消毒止血边问。
“小便……蹲在一根尖树枝上了……哎呀……你轻点儿……疼死我了……”王秋月“咝咝”地吸着凉气说。
王秋月的臀部至今还留着一块伤疤……
刘锦华对待他的情人尚且如此,对待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那是在他刚刚接手卧虎岭煤矿的时候,矿工们从县城请愿无果回来以后就开始罢工,整个矿山像死了一样沉寂。虽然外面下着凉飕飕的秋雨,刘锦华却急得满头大汗。他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走来走去,不知如何是好。
那时候,他的身旁只有赵天雷和王秋月。
“怎么办?就连东沟二号井的工人也嚷着要罢工,还有许多人要求给他们结算工钱回老家。”赵天雷着急地对刘锦华说。
“你说怎么办?”刘锦华一时也没了主意。
东沟二号井大多是四川和贵州来的农民工,现在只有这个矿井还在出煤,如果这个矿井也停下来,那么整个卧虎岭就真的死了。
赵天雷说:“我看要给他们来硬的!人都吃硬不吃软,贱得很!”
刘锦华想了想说:“好吧!天雷呀,你去花钱从村里雇上十几、二十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明天上午就来。让他们来的时候都带上锄把子,跟我到东沟吓唬吓唬那些南蛮子!”
赵天雷答应一声就从王秋月那里支了一些钱去村里雇人。
第二天上午,赵天雷从附近村里雇来了十几个人,他们手里都拎着棍棒。刘锦华向这些人交代了一番以后,就带着他们来到了东沟二号井前。刘锦华让赵天雷和王秋月也一同前往。
这天上午,下了几天的秋雨总算停了,但天还是阴沉沉的,好像没有放晴的迹象。
东沟的矿工听说矿主要来,就都聚集在坑口等候。十点钟左右,刘锦华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坑口。
人们都纷纷围过来。
赵天雷对大家说:“工人兄弟们,这位是新任矿主刘锦华老板,是他花大价钱买下了整个卧虎岭煤矿。刘老板今天特意来看望大家!现在请刘老板讲话!”
人群里一阵骚动,但没有人鼓掌。
刘锦华说:“我刚刚接手卧虎岭煤矿,这几天很忙,正在和矿上办理交接手续,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弟兄们谅解!我们马上要成立卧虎焦化集团总公司,等公司成立以后就好了。现在我请大家安心下井,搞好生产,不要听信别人的挑唆。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干,我向你们保证,一定不会亏待大家!”
刘锦华的话还没有说完有人就喊:“我们不干了,我们要回家!”
赵天雷喊道:“大家安静,听刘老板把话说完!”
刘锦华继续说:“大家出门在外,不就是想多挣几个钱吗?只要大家干得好,我给你们加工钱!但谁要是捣乱闹事,我就不客气了!”
刘锦华的笑脸瞬间变成了黑脸。
人群安静了一刻。这时候,一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挤到前面说:“刘老板,我老婆捎信来说我老妈病重,没有几天活头了,请刘老板给我结算工钱,我要回家看望老妈。”
人群里又一个汉子挤到前面说道:“我也不想干了,我也要回家。”
“我们要回家!”人们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