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的南中国,虽然环没有北方那样寒冷。但是冬天”样只经临近。北方的黄河江水早就枯竭,甚至已经出现了断流的现象;南方的长江同样似乎有些“劳累”过度,江水渐渐干涸。
绵绵的细雨中,海军统制萨镇冰站在旗舰“海容号”的甲板上,手扶栏杆。满脸愁容。自从长江舰队汇合了“海容海深海筹”等三艘海军妾力巡洋舰之后小萨镇冰的旗舰就改换成了“海容”号。
两支舰队汇合之后,朝廷连电催逼,要海军孤注一掷,前去炮轰武昌。“海容”舰管带喜昌、帮带吉森、“海坎”舰牟带荣续。都是满人,对于朝廷的命令自无异议。萨镇冰犹疑许久。还是率领着舰队从九江出,向着上流武汉江面开去。
舰队抵达汉口下游附近的阳逻港口,海军官兵都不愿意再前进,海军孤军而上,虽然能给予武昌城以重创,但自身亦难免受到两岸青让炮台和蛇山炮台的夹击,有此疑虑,况且海军上下,绝大多数不愿与革命军为敌,萨镇冰考虑再三。只得下令舰队暂驻阳逻,静待局势的展。
次日,九江起义,九江港和炮台落入革命军的掌握之中,消息传来,海军上下人心浮动,萨镇冰也无法可想,从此只能坐困阳逻。
王麟对于这一支海军主力。早早就惦记上了,前前后后,已经派了不下十拨的信使,前来招降。萨镇冰没有为难来使,却也没有给王麟任何答复。
这些日子,南方各省逐一光复。暂时还没有宣布独立的南方省份,不过安徽、四川,二省而已。长江流域重要城市,只有安庆、芜湖、南京等少数城市,仍在清政府掌握之中已
留驻上海的军舰及鱼雷艇,也都纷纷卸下了龙旗,挂上了革命军的旗帜,并来电报,劝降昔日的同袍。忠于朝廷的原长江舰队统领沈寿壁,也早就跑到上海去做窝公去了。
局势如此,海军上下,除了几个旗人的军官,都盼着“萨公”能率领着海军反正,从此加入革命军的行列。
三艘主力巡洋舰。“海容海深”号是旗人管带,“海筹”舰管带黄钟唉及全舰上下,却全数倾向革命。其实,清政府对于海军的心思并不是不清楚,早在一年之前,载时等人就想把海军中的重要位置,全部替换成满人。可惜,旗人中学习海军出身的人罕见,他们最终只把“海容海深”号两舰管带,换上了旗人。如今这两舰上的官兵,早就在密谋杀死旗人管带。宣布起义。只是有萨镇冰坐镇,他们不敢妄动。
萨镇冰冷眼旁观,舰队的所有情形,都落在了他的眼中。
“各省纷纷独立,朝廷人心尽失,如今海军上下,几乎全有参加革命之意。只是,海军加入内战,非是国家之福啊!”萨镇冰默默的想着心事,冰冷的细雨淋在头上。也恍若不觉。
“大人,外面下雨了,您还是进舱室休息吧。这两天,您都没有怎么安眠,也没有怎么进食。您是我们海军的主心骨,在这个时候,您更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参谋汤萝铭走过来,轻轻的张开了雨伞。小声劝道。
“铸新,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老顽固,跟不上时代的脚步了?”萨镇冰幽幽一叹,只觉得满腹的心事,不知道如何述说。
他加入海军过四十年,这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为国家建设一支强大的海军。捍卫海疆。他一生秉持的理念,对朝廷,是忠君报恩;对自己,是砥砺名节,远离官场倾轧。然而,对于海军,却是倾注了他的全部心血,没有任何语句能够形容他对海军的寄托。
如今,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开始,一个旧的时代必然要结束,这是中国的命运,也是海军的命运。萨镇冰心里明白,却难以割舍得下。
青春、热血、忠诚,海军包容了他的全部,最后,他却蓦然现,所有一切都似乎离自己渐渐远去。不是自己抛下了它们,也不是它们抛弃了自己,仅仅是自己老了。一切便都不同了,这就是命运,何等无情啊。一种无所归依的无力感,深深的牲住了他的心。
“大人,您一直都在指引着我们海军前进的方向。对我们海军来说,您不仅仅是我们海军的最高长官,更是我们海军的导师和父亲。海军上下,都如孩子爱戴慈父、学生敬重恩师一样。尊敬您、爱护您。”汤芳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委婉的说道。
萨镇冰诧异的看了汤芳铭一眼:“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尽可畅所欲言,我虽然老了,却也没有老糊涂。”
汤芳铭肃容一礼:“大人。如今长江大势已去。情况万分紧急。转眼枯水季节将到,水位将日将下降,舰队本来不宜在此久滞,何况“海,字各号巡洋舰。吃水太深,绝无可能在九江以上江面过冬,必须及时返回下游。如今各舰人心浮动。恐生意外,一旦出事,舰上满汉之间,难免彼此仇视。今后行止如何,还请大人示下。”
萨镇冰眼望前方,默然良久,方才下定决心似地开口道:“是到了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时候了。铸新,你去传我号令,命各舰管带、帮带,下午两点到旗舰上集合,召开会议。”
说完,卓镇冰转身走进了船舱,静待各舰管带、帮带的到来。
此时,停驻阳逻的军舰。计有主力巡洋舰三艘“海容海狸海筹”号,,“江”字号浅水炮舰四艘“江元江亨江贞江利”号小“建”字号舰二艘“建威建安”。以及“湖鹰湖隼湖鸽辰宿”等鱼雷艇,各类舰艇总计辙。
转眼间下午二时已到,各舰管带、帮带都已来到了旗舰会议室。萨镇冰一脸肃容,正要说话,突然汤芳铭走了过来,附耳低语了几句。
萨镇冰面无表情,稍一沉吟便点了点头:“让他们上来吧。”
原来,刚才哨兵来报,已经投顺革命军的楚有舰,打着白旗靠了过来,管带朱声岗请求登舰。
片刻之后,朱声岗领着一个穿着海军普通军官叭鹏们算轻人,同登了“海容”号旗声岗早捞;时期就是萨镇冰的老部下,何况另一人的身份汤幕铭也十分清楚,因此他亲自出去把两人迎进了会议室。
随同朱声岗登舰的年轻人正是如今的两湖大都督王麟。这一天。他收到了石家庄何遂来的电报,正有些懊恼。忽然又收到了汤写铭派人寄过来的密函,备述海军已经准备好起义的情况,并请湖北军政府派人过来接洽。
王麟接信之后,当即手书一封,交来人带的,并登上楚有舰,在约定的时间来到了阳逻港。
朱声岗进来之后,向着老官长敬了一个军礼,萨镇冰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王麟默默的坐在朱声岗身旁。望着会议桌尽头的那位华满头的老军人,满脸敬意。虽然此来,眼前这位老人很可能对自己造成阻碍。但是王麟终究无法对他生出敌意。
“诸位。我们今天在“海容小舰上会议,各位可知道这“海容,舰的过去?”萨镇冰徐徐话,语气是异样的凝重。
不待部下接话,萨镇冰继续说道:“甲午战后三年,“海容”“海深”“海筹,号,自德国船厂购来,与后归之“海析”“海天”组成海军主力。此正是各列强豆剖瓜分中国之际,海军仅有舰船,势单力弱,不足捍卫国家;沿海港口,也为列强占尽,我海军几无寄身之所。光绪二十六年庚子,八国联军攻打大沽口时”海容。舰就在大沽。国难当头。大沽炮台罗荣光孤守海口炮台,独力抗敌,而我海军竟无力支援,以致后来京城被占,生灵涂炭,宗庙凌夷”。
说着,说着萨镇冰拍案而起:“耻辱呀!俄军占我大沽船坞,船厂维修的各舰被强行拆解。就是我们这艘“海容,舰,也被迫按照八国联军司令官的命令,开到大沽口外联军军舰的锚地下锚,实质就是被扣留,耻辱啊!母辱子愤,君辱臣死,国辱士亡!可我等身为海军军人,国难当头,为国家做了什么?又能够做什么?事后,竟有人提出将“海天”“海析”“海容”“海深”“海筹。号等瞰大型军舰出售,撤销一切防务,以表示中国再无经略海防之意,以此讨好外国人。要不是叶公桐侯按:海军将领叶祖挂,字桐侯,时与萨齐名,卒于咕和萨某力争,怕今天各个也就没有什么军舰可带了。你们大多年轻,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候。我就经历过!想想那就是十年前啊!”
说着,说着,萨镇冰声音渐渐哽咽,整个舱室除了他的悲愤交加的语声。再无其它声音。
萨镇冰坐回座位,刚才这一番话,积压在他心中不知道多少年了,如今倾诉出来,一下子轻松多了。
“当前形势和各位心意,萨某如何不知?驻汉、驻沪舰队易帜,势所必然。总之是我萨某无能。才有今日局面。将来朝廷追究、后人评说,皆由我萨某一人担之,与诸公无干。萨某从军多年,自今日起,就将离舰,从此不问海军之事。各个要留在此地,可也;要开往汉口投革命党,亦可也。一切自主,请好自为之吧。我所要请求于各位”
萨镇冰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加重语气一字一句说道:“海军乃吾国之干城,吾民之利器。将来天下,或满或汉,或君主立宪或实行共和,总之是要把海军建好。中国才有独立,才有尊严,才有安宁,才有希望。萨某在此,诚惶诚恐,拜托诸公。勿忘勿忘!切记切记”。
话落,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向舱外走去。外面,他早已经吩咐备下了一支小火轮,追随了他一生的老仆。也早已将他的简单行囊搬上了小火轮。
这一刻,会议室的所有人,无论是汉人、还是满人,齐齐站立了起来,恭送他们的“萨公”离去。
萨镇冰登上小火轮,身后站着忠诚的老仆,身边堆着简单的行囊。此时江风阴凉,细雨绵绵,萨镇冰回望向自己的舰队,“海容”舰甲板上,齐刷刻的站立着各舰的管带和帮带。
此时,汤萝铭已经用旗语把萨镇冰即将离去的消息通报了各舰。获悉了萨镇冰即将离去的消息。各舰官兵,无论正在干什么,都自动登上了甲板,秩序井然,一脸肃容地恭送他们的老长官。
萨镇冰双目噙泪,对着自己的舰队,挥了挥手,在内心里珍而重之的道了一声:“别了,珍重!”小火轮载着他逐渐消失在了海军官兵们的视线之中。
萨镇冰离开之后不久,飘在各舰的桅杆顶端的龙旗纷纷降了下来,落尽了滚滚的长江,无声消逝。
大清海军的舰队主力,在萨镇冰离舰之后,立即宣布起义,在王麟的主持之下,就在“海容”舰上。召开了第一次海军会议。
朱声岗被推举为海军舰队的司令。二十六岁的汤芳铭,被王麟任命为海军舰队的副司令兼“海容”舰管带,“海深”舰管带一职则由帮带林永馍接任。
这一刻,王麟因的忧心北方局势而生的烦恼,终于尽除,两湖革命军有了这一支海军主力的加入,此后长江上下任由来去,将来己方的展,也不必限于两湖一隅。
几个旗人的海军军官,王麟也没有为难他们,每人给红。元旅费,把他们送离了舰队。
却说给“海容”舰管带喜昌、帮带吉森的……元,本应由二人平分。二人离舰之后,喜昌认为应该官大多得,官小少得,不由分说,自己先拿了凹刀元,只留给吉升四。元。
吉升本人家穷,又欠了一屁股债,见喜昌分钱不公,一气之下投江自尽,是为海军起义前后死去的唯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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