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峦影重聚（一）

再过几日便是除夕，这里的仗却打的十分艰难，敌军几番进进退退要人摸不着首尾。阿敏因连日久攻不下，正盘膝坐在帐中盯着地图研究，抬头见是皇太极掀帐进来，忙扬手挥退众人，亲自斟了碗热酒递给他，“事情可查的有些眉目了？”皇太极摆摆手，“咱们这回可是失策，竟绕了那样大一圈冤枉路。”

阿敏皱眉道，“莽古尔泰去了哪里？叫他回来一起商量。”皇太极和衣坐下道，“实告诉你。我这回来便是查奸细的。”阿敏吓了一跳，“莽古尔泰是奸细？没可能”皇太极微微一笑道，“我让他先领人回京了。”阿敏仍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说？这里仗都没打完。”

帐外骤然起风，直掀得帐帘噼啪作响，皇太极这几日忽查得确切消息，一时间也难以置信，这会儿被他问着反不知怎么开口，停了好一阵才道，“这仗打不打得胜有什么关系？只怕这会儿都言和了。”

阿敏犹不信，皇太极知道无根无据也劝不动他，只说再等几日看看，必会招他们班师。

果真不出两日就有大汗密令传来，令他们领兵返城。阿敏路上瞅了个空便揪住皇太极，“你倒给我仔细说说。这明朝跟咱们，奸不奸细的，还有这场仗，究竟怎么回事。”皇太极只沉着脸，“这事待回去我再告诉你。”一路上却愈发谨慎起来。

拔帐班师的第三天，阿敏正在给马上鞍子，却看皇太极大踏步过来，极低声道，“只怕有蹊跷。”阿敏知道事出紧急，忙低声道，“又出什么事了？”皇太极道，“我当只有二哥通明，谁知城内还有一人。”阿敏早在头年便已怀疑代善，今日听这般确信的说出来，仍旧一愣，慢慢道，“另外还有一人是谁？”

皇太极心里早急的心如油煎，面上还得稳住阵势，“另外一人尚不清楚。有一事却比这些都要紧，”说着一顿，“咱们此番若能平安回去，得请大汗早日登基反明。”

阿敏心中早有千百个念头转过去，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么一句。

皇太极见他不出声，便接着道，“近些年来咱们与大明不清不楚的，这样反反复复，终会失掉了人心。以前不敢叫板那是自身力量不行，如今女真诸部皆归顺，帐前有几十名大将不说，咱们这些阿哥也都渐渐能独当一面了。况且叶赫与咱们交恶，却与明朝交好，正好可趁此机会一举破之。”

这样一口气不断的说下来，条条切中要害，听得阿敏内心澎湃如沸，一把按住他肩道，“这话太好了。等咱们回城，我帮你一起来劝大汗。”

一路说着，却是阿巴泰的急报到了。一骑扬尘，皇太极没敢耽搁，忙抽出来看，面色却一分分沉下去，那信纸亦在手心中一寸一寸越攥越紧。

纵如此，这回却再不敢弃军不顾，只吩咐三军连夜赶路，不许教停。将士们只得昼夜兼程，那跑坏了的马就当夜宰杀，权作粮饷吃了。连行七日，总算瞧见城影，还未进前，却见城门豁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