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教授,这样一来,便算是我对的出来,宁眭对不出来,如果只是叫他打扫操场恐怕会惹来非议吧?”华安把话头指向郑教授。
酒糟鼻是宁眭最忠诚的追随者,不待郑教授说话,挤出人群喝道:“华安,你别欺人太盛,宁眭贵为团练使之子,又位列五斋长之职,怎能跪地绕操场爬行?再说了,便是普通子弟,此等污辱人格之事又怎能照办!”
“我可没说让你当乌龟绕操场爬吧?”华安眼露寒光,凝视着酒糟鼻。酒糟鼻如遭电击,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华安,宁眭怎么说也是斋长,不要强逼。”郑教授有点决意不断,确实,如果不公平处置,恐怕流言蜚语满天飞,对自己极其不利,唉,头疼啊。
华安冷笑道:“斋长?整天把斋长挂在嘴上,有什么了不起的。教授,斋长是怎么选出来,你倒是说一下。”
宁眭的脸越来越红,从小到大仅此一次受到羞辱,站在原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听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羞愧难当。郑教授一愣,道:“往年当然是由老夫和学正以及学录一起选出来委任的,不过今年老夫对此进行了一次改革,还没来得及对外公布。”
“那好,我们四斋缺了一个斋长,如果你让我当斋长,此事既往不咎,我再也不跟宁眭谈到这见事,怎么样?”
“你要当斋长?”郑教授瞪了眼睛,人群一片哗然,“不成,决无此事,斋长岂是你想当就能当的,还要老夫干吗!”
“就是,凭他?下辈子吧!”人们暗道。在场不少是四斋的学生,更是大怒,贾戴一帮人藏在某个角落,冷笑道:“他还想当斋长,痴人说梦!”给华安服食巴豆的徐某人也在场上,见华安威风凛凛,不敢在摸清华安套路前抛头露面,他的变化实在太令人吃惊了。
“不过……”郑教授话锋一转,“由于今年老夫改了斋长选举制,你若想当斋长也不是没有可能,具体事宜届时我自会安排。”众人大吃一惊,以往从无这等好事,“但是,有句话老夫可要当面讲,四斋的人可要注意听了,没有真才实学的,老夫奉劝你莫来参与,这个月的私试若达不到优异成绩,职位将同样会被剥夺,而且年终测试必然得不到高分!”他这招是指桑骂槐,明指全四斋学生,其实单指华安。
华安略一沉思,道:“既然如此,教授,你放心,我会参加竞选的。还有,既然不能给我当斋长,宁眭无论如何也要处罚,希望教授秉公裁判。”
郑教授凝思不语,见众学生望着自己,叹道:“也罢,你说吧,要如何你才肯收手,不过,别太过分了。”
宁眭紧盯着华安,到了这一步,已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看来自己只好认命了。轻叹口气,心中实有不甘。华安倒没想到要宁眭做什么,既不能太过分,又不能便宜了他,的确不好想。场上气氛顿时紧张,谁都不知道华安究竟会提出什么要求。过了好半晌,他还没想出来,众人不由着急,叫道:“快说,你想让宁眭做什么?”
“就是,慢吞吞的。”
“吵什么吵,我不是在想吗?”华安看众人一副欠扁的样子,喝道。郑教授实在等不急,催促道:“华安,你若没想出来,此事便就此结了,快点!”
“哦。”华安咕哝了声,蓦然脑中灵光一闪,“有了!”
“什么?”众人大喜。
华安嘿嘿一笑看着宁睢,宁眭心脏扑通扑通快速直跳。他把嘴巴附到宁眭耳旁,低声道:“如果你不答应,那么只要看见你,我就叫你乌龟。你只要……这般……这般……”
由于音量小,众人听不清楚,等华安说完时,宁眭凝重的脸色不由一滞,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众人急忙询问,两人守口如瓶,俱不透露,连郑教授也心底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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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林、伏园以及五四廊是济州官学的三大休闲圣地,此时阳光灿烂妩媚,操场对联赛事告一段落后,石林不免聚集了许多学生晒晒太阳,走动走动。即没看见华安龟爬的模样,也不见宁眭喊爷爷的精彩,无论赌华安败还是胜,或者是平局,都没人想到这个结果,众人失望至极。
华安因为妙对教授出的对子,尾巴不由翘的老高,兴致昂扬地来到石林溜达。
官学里的假山石林坐落在大门操场旁侧,占了二十亩地,石头千奇百怪,摹刻了大量文豪诗词,促使学生游览的同时观赏名篇,可谓是一举两得。
“咏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波青波……”石刻上的字华安虽然不大认得,为了显示自己的才能,把这首幼稚园就背得滚瓜烂熟的唐诗,被他搬出来卖弄,“哎呀,好诗,好诗!”
四宝一脸通红,拉扯着华安的衣角:“公子,别说啦,大家都在看你呢。”
他的嗓子超粗,引来一群人极是正常。挠了挠头欠伸一下懒腰,撇嘴道:“走吧,去那边看看,什么破诗,也只有骆宾王才能写的出来。”
下午教的是策论课,只因为是开学初,事务较闲,教策论的老师叫颜九儒,吩咐学生拿纸练字。全斋字写的最好的人是萧让,不仅老师好评,同学无一不佩服他。
写了几个字后,华安大感头疼,自从上大学后,几乎都用键盘敲字,只是偶尔用签名笔抄抄作业啊,考试啊,哪里还管用毛笔的。一只手握的又酸又痛。
“妈的,等当上斋长后,我就自动申请退学,书看不懂,字写不来,念什么书,回家拉帮兄弟干点事业得了。”华安懒洋洋地趴在桌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文房四宝,说到兄弟,没有一个。
“华安,你不好好写字,发甚呆呢?”颜九儒虽然年老,但老眼不昏花,视力还是有5.2的说。
众人齐齐扭过头来看着他。一群无聊人,他暗骂了句,强打精神装模做样的一笔一划,按部就班,可惜,写得实在不咋滴。颜九儒过来瞄了一眼,不禁大怒:“好你个华安,书读不会便也罢了,你字怎的也倒退了?”
“啊,我字写的本来就丑。”
颜九儒那枯槁的手指愤恨地在白纸黑字上用力地敲了敲:“丑能丑到此等地步,你也算是天下第一人了!这什么,鬼画符也比你画的好看,平时叫你好好练字不练,如今倒好,哼!”
看不出来,颜老人老心未老,精神依旧抖擞,华安起码的尊敬老师的道德还是有的,连忙呵呵一笑:“先生,您消消气,我今天身体不舒服,手指头抓不住笔,老在颤抖,您瞧,是不是,还没您老人家稳健呢。老师呀,你真是老当益壮,越活越精神,学生心底佩服的五体投地!”
“嗯,此话不假。”颜九儒心中欢喜,捋了捋灰白的胡须,哼了一声回到讲台。
众人一片心悸,好个能说会道的华安,在先生跟前也当若无其事一般,真真令人佩服。萧让看了看他,会心一笑,继续写字。贾戴时刻在注意华安的举动,见他只会谄媚讨好,嘴角一扬,心里轻蔑冷笑道:“够是痴呆。”
屋里静悄悄的,屋外凉飕飕的冷风吹过的痕迹仿佛都能感应的到方向。突然,远远的四斋来路上,传来簌簌的脚步声。书生要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不过这帮纨绔子弟最喜欢热闹,一个个心中一凛,纷纷巴望。颜九儒不悦了,喝道:“看什么,好好写字!”
话音落下,脚步声愈近,好像是向炉亭走来的,他边叫边向门走出,极目一张,只听他立马笑道:“呵呵,郑教授,贾学正,王学录,三位可来了!”
“什么,官学三巨头来了?”屋里的学生大吃一惊,慌忙摆好姿态,认认真真地写字。贾戴面色一喜,父亲来访,必定是为了斋长一事。
郑教授、贾学正以及王学录是官学里最大的官,众人很是忌惮,各方面的评估就掌握在他们手上,在他们面前当然好表现好一点啦。三人身后还有四五个学里斋仆,款款走来。郑教授和贾学正一脸笑容,唯独王学录煞是严肃,脸上笼罩着一股寒气。他和贾学正差不多年纪,皮肤略黑,显得有些疲惫。
斋仆都守在屋外,三巨头径自步如屋里,颜九儒年纪较长,三人都尊称他为颜老。郑教授清了清嗓子,缓道:“如同国不可一日无君,斋不可一日无斋长,若少了斋长,诸多情事都不好安排,近日你们斋里事务皆由贾戴负责,辛苦你了!”
贾戴连忙起身,躬身笑道:“能为教授以及诸同窗服务是学生的荣幸,不辛苦。”
贾学正见儿子乖巧懂事,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忽听华安冷笑道:“你那么厉害,以后倒马桶的事就劳烦你了。”
“放肆!”儿子被人取笑,贾学正怎能按捺的住心火。
众人嘴角轻扬,窃笑不已,气的贾戴脸色铁青。郑教授安抚好贾学正,道:“华安,往后这辱没同学的恶言,切莫出口,否则将你开除。”
华安撇撇嘴伏在桌上,心道:“贾戴更他老爸都是一路的货色,我得罪了贾戴,那贾学正对我也绝对没好脸色了。”听郑教授道:“鉴于上任斋长奔走他乡,学内准备选出新的斋长,今天来此便是告诉大家一下,你们有甚好的人选亦可告知老夫,老夫会多加斟酌。”
“但凭教授决定!”众人都知道即使他们心有人选,只要不是官学定下的人,说出来也是白搭,所以最好是扮成守学规的学生。
“呵呵,好好好!”郑教授乐呵乐呵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