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谈
作者:梦回江城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7059

进了园子,秦绶跟苏瑾道了别,本来打算回自己的院子的,正巧路过苏家老六的院子。想起那个有着绝色之姿的贤淑五嫂,秦绶哥自然是顿住了脚步,就冲着依依姐这些年的垂爱,回来一次不去见见,太对不起她了。

秦绶径直进了院子,令人意外的是别墅里空无一人。大声喊了声五哥,然后从地下室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下来吧。秦绶哥不是第一次参观这个五哥的地下藏馆了,虽然空间有限,但却收藏了上至先秦,下至民国年代的各种稀罕文物字画。

平心而论,这个五哥苏子煜虽然没怎么把自己当兄弟看,但是也没怎么嫌弃自己。对于自己老婆齐依依跟小秦绶之间的情谊,苏子煜也是不闻不问。偶尔小秦绶被齐依依喊道家里来吃饭,苏子煜也会拉着他到地下室参观一下,炫耀一番自己的心血,毕竟这个大院子里,老五跟老六一样,不怎么招人待见,更不用谈那些个人来这个院子串门了。老五院子里,唯一被老头子称道的人,就是老五媳妇齐依依了。

齐依依,淮北齐家的大家闺秀,齐家这些年,在淮北一带发展的也不错,放在一般的省市,也算是个大家族,只不过淮北有了一个绝对存在的苏家之后,所有的大家族,都变得黯然失色了。当年齐家老人硬是不顾齐依依的反对,跟苏家结了姻亲,将齐依依许配给苏家老五苏子煜。齐依依,京华学院工商专业的高材生,在淮北这一带,也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的北方佳人。嫁入苏家之后,极受苏舜钦器重,常年带在身边,国内国外考察项目,也练就了一番商业头脑。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成为了整个大园子里,唯一对秦绶好的女人。

秦绶下到地下室,在一边看着苏子煜的专注工作,正拿着细毛刷,清除一尊似乎出土不久的青铜器身上的泥土。苏子煜看了一眼身边的六弟,难得一笑,说小六,南边习惯吧。

秦绶笑着说习惯,就是军训苦了点,人黑了许多。苏子煜也不吭声了,过了一会儿说你嫂子出国了。心里自然明白,这个小六才不是冲着自己这个五哥来的。

秦绶在地下室里逛了会,又扯着话题跟苏子煜聊了几句,便告辞了。见不到这个时常出现在梦里的绝色依依姐,颇有些失落。回到自己的院子,秦绶拆开刚刚大哥苏子祺给的黄鹤楼1916,点燃了一根,吞云吐雾。

憋在院子里看了半个上午的书,中午自然有下人送来饭菜,秦绶哥一个人,待在空空的别墅里,这顿饭吃的很是没有滋味。还是云州好啊,这些天,自己已经习惯吃饭的时候,有个院花陪在身边了。吃完饭,给叶晓柒打了个电话过去,小别胜新婚,两个人煲了半个小时的电话粥。下午继续宅在别墅里阅读那本约翰?罗尔斯的《正义论》。

晚饭过后,老头子打了个电话,让秦绶过去叙话。秦绶搁下手中只有最后几页的《正义论》,出了小院子,走向老头子御用的书斋。

父子俩席地而坐,苏舜钦书斋里有间专门的茶室,古色古香的家具,竹编茶几,明朝宣德窑出品的茶具。苏舜钦亲自沏了一回茶,用茶镊递给秦绶一杯,自己也端起一杯,轻轻的尝了一口。

秦绶也不说话,学着老头子的样子,尝了一口。外人都说苏舜钦是个暴发户,大老粗,但是苏家园子里的老老少少却都知道,老头子却是个十分讲究的享乐主义者。

苏舜钦看着眼前这个眉宇之间透出几丝英气的儿子道,这是我们父子俩第一次促膝而谈吧。秦绶说是。苏舜钦叹了口气,沉默了几分钟,然后说知道我找你谈什么吗?

秦绶微微一笑,说如果我自负一点的话,你应该是想和我谈谈苏家这个大层面的事情。

苏舜钦笑了,难得一见的笑,说你果然很自负,你们六兄弟,我为什么不找那几个,却偏偏找你呢。

秦绶点燃一支烟,看了一眼这个突然之间变得有些陌生的老头子,说自古以来,老皇帝立太子的时候,都会考究一番。

苏舜钦大笑,说那你觉得你有能力执掌苏家吗?

秦绶淡淡一笑,很诚实的说不能。老头子笑道,你很诚实。

秦绶说不过,如果再给我三到五年的时间,或许,我就有能力执掌苏家了。

苏舜钦收起笑容,严肃的看了一眼这个年龄最小的儿子,说你大哥跟在我身边数十载了,也尚不敢说他能独自执掌苏家,你一个毛头小子,有何能耐。

秦绶并没有丝毫的惊讶,说毛头小子或许比诚惶诚恐的稳重家伙强,做起事来毫不拖泥带水。

苏舜钦又笑了,说你这是在骂你大哥吧。

秦绶说没有,我只是跟一般人做个比较罢了。

老头子愣了愣,说其实,治国齐家平天下是一个道理,不在乎君主个人才能有多高,但关键是,一个明主,会识人用人。像你所说,即使你再过个三五年,如果只是个人能力的提升,而非一张关系网的打造的话,你一样不能执掌整个苏家。

看着秦绶不作答,苏舜钦继续着话题,说本来希望再等上几年,将你们六兄弟好好考究一番之后再作决定,但是,时间不等人啊,现在有人已经忙着争夺苏家的控制权了。

秦绶心里明白自然知道老头子所指的,是苏子祺被袭一事,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淡淡道,说吧,你想让我做什么?

苏舜钦莞尔,心里对这个聪明的儿子十分满意,说其实也没什么。

秦绶笑了,说没什么事你会找我来拉家常?不是你苏某人的风格吧。说吧,啥事。

苏舜钦笑了,就是叮嘱你一番,记住,眼光长远些,胆识要大一些,苏家这个舞台,只是你的一个起点。

秦绶说想不到,一向都不过问自己亲生儿子学业的苏某人,也开始懂得关心人了。

苏舜钦微微一笑,丝毫不介意这个家伙的无理冒犯,毕竟对不起他们母子的人,是自己。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责怪那个抛妻弃子的负心人。又是一阵沉默。

秦绶抽了一会烟,说没别的事了么?

苏舜钦从思绪里挣脱出来,说想不想听我讲故事。

秦绶哥笑道,只要不是你跟她的故事,你但说无妨,再说,我真想知道,淮北首富苏舜钦的发迹史,到底是如何波澜壮阔。

苏舜钦摸着手中的杯子,说给你说说苏家的历史吧。

秦绶哥又点燃一支烟,也就安心坐下来,听听这个苏家历史主角来讲述一番苏家的历史,如同老头子所说,眼光长远点,胆识大一点,谁会放着庞大的家业而不心动,我秦绶哥一样是有七情六欲的男人,我也觊觎家业,但是,老子不是那种为了家业而弑兄杀父的贼子,也不是那种仗着老子有几个臭钱就瞎显摆,开着豪车闹市飙车撞人的垃圾富二代。秦绶哥心里说了声淡定,怎么一下子变得有点小愤青的潜质了。脸上浮起笑意,听老头子开讲。

苏家在淮北这一带,属于客家人,据说当年你太爷爷在这里一带为过官,后来家道中落。苏舜钦品了口茶,开始的讲述。华夏赶上外患内乱,苏家子弟也被历史彻底淹没。直到当今执政党跟民党逐鹿中原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你爷爷在甘北救过一位党国大员,就是后来新华夏国的某位开国元勋。

秦绶来了兴趣,说怎么救的,不会跟赵子龙单骑救主一样有噱头吧。

苏舜钦顿了顿,笑道说没那么玄乎,你要知道,那时候当今执政党的老一辈领导人,在甘陕一带游击,被那胡宗南剿得东躲西藏,三天两头的断粮。那时候,你爷爷是个贩子,从天山之下贩羊回淮北。秦绶哥笑道,说怪不得你这么有商业头脑,原来咱们也是商业世家啊,你的爸爸,不,我爷爷敢在战火纷飞的年代贩羊,倒是有几分胆色。

苏舜钦也丝毫不介意这个不孝子话里的戏谑语气,说那是,那个冬天,天寒地冻,你爷爷跟他的伙计赶着羊群,迎面遇见了一群匪兵。但是这群匪兵却是十分自律,看见你爷爷赶着羊,纷纷让开道路。

秦绶心里已经差不多猜出来,这群匪兵就是学校历史课本里秋毫无犯的红色军队了,不过,从面前这个一向深居简出的老头子嘴里讲出来,就更加可信了,说然后呢。

苏舜钦继续着话题:这支匪兵也有数百人,前前后后拉开了将近一里地,里面有伤员,有孩子,有孕妇。你爷爷一路走,一路看的心酸。人家就是有骨气,手里拿着枪,人又多,就算是饿死,也绝不强抢你的羊群。苏舜钦顿了顿语气说,当然,现在这样的部队难找了。你爷爷一路走过去,泪流满面,然后心一横,说伙计,不要往前赶了,赶回去,送给他们。你爷爷的伙计也是个贫苦出身,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然后就把羊了回去。结果人家部队首长坚决不要,你爷爷坚持的必须要,最后人家部队首长就给你爷爷打了个欠条,说等将来天下太平,一定十倍奉上。你爷爷也没当回事,因为那时候,谁赢谁输,还没人能确定。直到六七年过去了,有着那样队伍的党,打败了民党,夺得了天下。

后来,就有部队的人来到了淮北一带寻访到你爷爷,接他进了京城。几年之后,你爷爷回到了淮北,娶了你奶奶,然后有了两个儿子。

秦绶哥疑惑了,说等等,你确定是两个不是一个?我印象中,你可没有什么兄弟的。

苏舜钦喝了口茶,说你知道个P,那时候你娘都没出世呢。

秦绶哥说您老继续,忽悠,接着忽悠。

苏舜钦笑了,说你我是你爷爷的大儿子,你爷爷还有个小儿子,比我晚上几年,生下来之后,被京城的那位大员抱养了。

秦绶哥来了精神,说不会吧,是不是你那弟弟后来也做了大员?

苏舜钦说你怎么知道的。

秦绶哥说书里面都这么写,而且你看看当今在朝的,哪几个的爷爷叔叔辈是老革.命的。

苏舜钦淡淡一笑,说你这个从未现身的叔叔,现在还真的是京城里的大员了,不过这一番路也走的很不顺利。

秦绶说多大的官?

苏舜钦神秘一笑,说你以后会见识的,现在告诉你这些,只是觉得你该知道苏家的一些情况了。记住,不要跟外人称道,毕竟,当局最忌讳官商利益结合。

秦绶又点燃一支烟,说明白。

苏舜钦起身,出去了一会,一会儿拿来一盒茅台。弄的秦绶哥一脸疑惑,老头子笑道,难得有兴致,咱爷俩就把酒夜谈吧。

看着这个难得开心一回的老家伙这么豪爽一回,秦绶哥也没拒绝,父子俩就对饮了起来。苏舜钦说小六,你现在知道咱们苏家为什么这么强大了吧。

秦绶哥两杯小酒下肚,有些酒气涌了上来,说看你得瑟的,还不是沾了你那弟弟的光?

苏舜钦高傲的鼻子耸了耸,说未必。你那叔叔从来没有出面帮过苏家,这一切,都是你老子我,带着你几个哥哥,还有苏家几号老臣给打下来的。你老子我一辈子,只求过人一次,那就是你娘。

秦绶哥几分醉意上头了,说你别一口一个老子,我什么时候叫过你一声爹,别提我娘,你再提我跟你急。

苏舜钦也借着酒劲,说老子不在乎,反正你那模子就摆在那里。说起你娘啊,哎……

秦绶哥一拍桌子,眼泪满眶,说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苏舜钦看着这个儿子的泪眼,心中也是一滞,这么些年了,他踏进苏家大门六年来,从没见他哭过。苏舜钦的情绪也蔫了下来,说算了,不提,不提。于是,两个人又是一阵沉默,各自闷头小饮。

秦绶哥见到这个一向很强势的老头子这幅熊样,也狠不下心了,说这是我六年来,不,十九年来,最开心的一晚。

苏舜钦淡淡一笑,也是老泪纵横,说我也是。

秦绶哥眼里夹杂着泪花,说老头子,你知道么,这么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么?我他ma的就像是野地里的狗尾巴草,谁都可以踩我,谁都可以嘲笑我,但是,每一次,我都他ma的挺起了腰杆,骂我是野种的,被我揍掉门牙。踏进你这苏家大门,没人疼,没人理,我一样熬过来了。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有爹娘护着疼着,我姓秦的没有,但是,我活过来了,而且我活的比谁都好,老子架打了,小姑娘调戏了,但是,老子学业一样也没落下——

苏舜钦两行浊泪也滑下了脸庞,说小六,你别说了,你喝多了。

秦绶一甩手,说没有,我就他ma的喜欢这感觉,来,我们干一个。说罢举起了杯子。

苏舜钦笑了,说干一个。父子俩就又干掉了一杯。

秦绶哥很认真的看了老头子一眼,说老头子,你哭起来真难看。

苏舜钦说你也是。

两个人哈哈大笑起来。一瓶茅台干完,老头子又找了一瓶来,父子俩喝的不亦乐乎。

最后秦绶哥喝趴下了,倒在茶室里的地板上,老头子也差不多快投降了,叫来下人,将秦绶送回他的院子。

苏舜钦走进卧室,看着那幅秦淮仕女图中的女人泪如雨下:小雨,我们的儿子,终于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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