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焕听的心焦,“为什么会这样?她哪里不对吗?”
慧明方丈眼底清明,“天机不可泄露,只是少傅,一朵花开了谢了,又开了,为天时。但是一只蜡烛,烧尽了,又完好如初,这就是逆天不可行之事。小侯爷的命数,我也看不透,上面的话,都是老衲大相国寺的住持师兄告诉老衲的。至于为什么,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颜颜是逆天改命之人?”云焕低低的重复了这句话,想了想,还是不明所以。只是向住持拜了一拜,抱着兀自颤抖的小兽走出寺门。
一口气走了很远,小兽觉得好了很多,看着云焕严峻的神色,搂着云焕的脖子,心疼道,“也许住持只是开玩笑呢,算了,不管这个了。”
云焕摸摸小兽的头发,“出家人不打诳语,何况是方丈这样声名在外的大师呢。再说,就算是玩笑,这玩笑,我也开不起。”
快到七月了,泠州的稻子也熟了,今年可谓是风调雨顺,收成比以往多了好几成,再加上收复了青州的那群老狐狸们,宋擎苍看着账本,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大侄子做事越发的成熟腹黑,侄媳妇也越发的水灵漂亮,人生真是美好啊。
正在笑着,就听见手下的管家宋喜来报,“侯爷,沙国买粮的来使来了。”
“哦,”宋擎苍不以为意的喝了口茶,“是吗,按照往年那样安排就是了,明天你和他们谈就成了。”
宋喜有些游移,似乎有些为难,“可是,这次沙国的来使,并不只是赫连秋水公子,还有沙国的太子端木凤巢。”
宋擎苍目光微变,“沙国的太子怎么来了?难道要和赫连家决裂了?我倒是听说了,沙国的老皇帝最近快不行了,所以太子和赫连贵妃斗得很厉害。但是这小太子毕竟稚嫩,大权又被赫连家架空了。粮食就那么多,卖给谁倒真是个问题。”
宋喜望着侯爷,一拜,“还请侯爷决断。”
宋擎苍摸摸头,叹了口气。“无妨,明天我亲自前去。”
小兽趴在院子里面的凉亭上,好奇的瞪大眼睛望着云焕,一副好学宝宝的样子,“师傅,沙国那边的人怎么了?”
云焕面无表情的拉起小兽揽在怀里,让她的身子不直接躺在冰凉的石椅上,下意识的不想让小兽接触到这个东西,“你史书没读好吗?”
小兽推推云焕的胸膛,不满的嘟囔下,“好热啊。”师傅的体温似乎没有以前那样冰凉了。“我只读了云浮和泠州的史书啊。”
小兽在怀里扭来扭曲,还说着什么“好热。”云焕的眸子暗了下,拉过一个蒲团,把小兽放在上面,转移了话题,“这是沙国皇族端木氏和沙国的摄政氏族赫连氏的冲突。赫连是沙国的第一家族,也是沙国的大祭司,向来和皇族端木氏二分沙国。十几年前,赫连家出了位有名的美人,叫做赫连春水。也就是赫连家现任小侯爷赫连秋水的亲生姐姐,赫连春水嫁给了沙国老皇帝之后,把沙国的老皇帝迷得是七荤八素,整个架空了后宫大权。不过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生下一子。沙国的太子端木凤巢虽然势力弱小,但是却不甘成为赫连秋水的傀儡,所以两个人素来矛盾颇深。这次到泠州来买粮食,说不定就是一个导火索。”
小兽像是听明白了,点点头,“那我们应该卖给谁呢?听起来小太子似乎很可怜,要不咱们帮帮他。”
云焕微微一笑,“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再者说了,沙国乱起来,咱们泠州才能做得安稳。”
好深奥,小兽无奈的吐吐舌头,决定明天偷偷去看看。
云焕瞧见小兽眼底的一闪而过的坏笑,不动声色的将一切收入眼底。
第二天等小兽迷迷糊糊睁大了眼睛的时候,天色还是暗暗地。小兽有些奇怪的坐起来,摸着饿得咕咕响的肚子,才猛地意识到这已经是傍晚了!师傅,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她真正昏睡了一天。
小兽掀开被子,换上了衣服,问了手下的侍女,得知沙国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粮食还是卖给了赫连秋水,小兽一边为那个小太子惋惜的同时,一边又暗暗恼恨师傅让她睡了过去,错过了这么场好戏。但是——小兽望着天边的弯月,算了算,还有三天就要到她的生辰,又不禁叹了一口气。
师傅向来是不信鬼神的,但是这次却弄得这么郑重其事,虽然对她管束的太严格了些,但是,是因为在意她的原因吧。她的师傅,也同样的很欢喜她吧,想到这里,小兽的脸色又红润了些。
但是,心底又有隐隐约约的不安,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月有阴晴圆缺,太美好的事情是没有的。她和师傅,这次,好像又会出什么事情似的。
又会——
小兽奇怪的摸着心口,有些疑惑。为什么会觉得“又是”?以前,难道出过类似的事情吗?好奇怪呀。她和师傅第一次见面就是四年前的太庙地宫,可是事情又似乎没有那么简单,这是怎么回事?要不要问问师傅?小兽一边想着,一边就朝着外边走去。
走进流花水榭附近,就听见远处有刀剑挥舞的声音。是谁在泠州侯府这么大胆?公然动刀枪?小兽竖起耳朵,不动声色的朝那边走去。手里暗暗把鞭子握紧。
这个鞭子是干爹送她的生辰礼物,是由一条罕见的白色巨蟒的皮所制成,巨蟒的灵魂被封印在鞭中,狂妄不羁。师傅本来还担心她驾驭不了,但是巨蟒却似乎在冥冥之中认了她这个主人。一鞭在手,天下难敌手!
假山后面,站着两个男人。一个穿着雪白暗纹长袍,领口袖口黑色的貂毛。这么热的夏天穿着这么厚重的衣服却不嫌热似的,一头银色的秀发披在脑后,两只湛蓝色的眼睛像天山上的湖泊一般,深不可测。一张轮廓分明的脸,完美的面容在银发的衬托下显出了几乎透明的质感。年纪不大,约莫比小兽大上两三岁的样子,少年的倔强和君王的霸气融合在一起,有些奇怪,但小兽看着却有些心疼。
想当年在宫里面,若不是母帝的庇护,估计她会比他混的更惨吧。
再看看另一个男子,年纪比那个少年大上十岁的样子,二十五六岁的模样,全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峻倨傲的气息和一种与天俱来的王者霸气,鼻梁高挺,剑眉斜飞入鬓,尤其是那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长而不窄,大而不呆,犹如翱翔于大漠之中雄鹰般的锐利,但是又有一种格外阴毒的感觉,就像是,一条冰凉凉的眼镜蛇。
这就是沙国的太子端木凤巢和赫连家的家主,赫连秋水吧。小兽想着,继续不动声色的观望着。
端木凤巢身上有些狼狈,看来是刚才受了点伤,“赫连秋水,你别太猖狂,只要我在一天,沙国就是我端木家的。”
赫连秋水望着端木凤巢,缓缓开口,“太子殿下,大白天的,做什么梦呢?既然这样,你就找找的见你母后去吧。”
端木凤巢拔剑,脸色变得通红,“不许侮辱我母后!”
赫连秋水过了几招,轻松的将他隔开,剑划过他的脖子,带着些许的轻蔑,“窝囊废!一家的窝囊废!”
窝囊废!小兽眼底闪过几道光芒,依稀回想起当年在宫中,也有那么几个碎嘴的,背地里说着她是拖油瓶。同病相怜的情感涌上了心头,小兽抽出鞭子,速度极快,还没等赫连秋水反应过来,脸上已经落下一道鞭痕,几滴血滴落了下来。
赫连秋水阴鹜的眼眸迅速的一转,看见假山上站着的小小人儿。肤色晶莹,眉目如画,不过才十四五岁的年纪,却最是一身的风流。一席绯色的衣服,身子纤弱高挑,有着少年特有的英气,也有着女子的温婉。
就是被这么个小孩子伤到了吗?赫连秋水眼镜蛇眸中一丝杀意闪过,恼恨的看着小兽,挥剑向她攻去。一边的端木凤巢看着宛若从天而降神仙般的少年,心中一边为她的风采折服,一边看着赫连秋水杀气腾腾的眼眸,又为他担心,“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