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吗？”皇甫璃伸手，微微抓住她冰冷的手。感觉出它的颤抖，悄悄包裹住，唇角勾起了一抹温柔笑靥。

“不能多陪我一会儿吗，木兰？”他双唇合着，抿的很紧，却还是有滴血，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你……”

皇甫璃说着，一汩血便淌了下来。鲜红鲜红的，指尖捻去，却还是那般刺目的明艳。似乎毒发了，他懒散的身体，终于撑不住地滑向身后的沙发。

就那样斜躺着，噙着血丝，对着她说，“那杯酒，不在这些酒杯里。在你来之前，我、已经喝了……”

莫木兰一怔，伸手扶他，却没扶住，他还是越陷越深，陷到沙发的软涡中。就像漂浮在大海中，美丽的一片孤舟，直到最后，放弃了与她共载。

他说，“我怎么舍得，你喝下那杯酒呢？虽然，我一直在舍得、让你受伤。可这一次，我舍不得了。哈，皇甫璃再坏，再烂，却还是、不想你死……”

“皇甫璃！”莫木兰想将他拉起来，他却无力了，只是摇了摇头，勾起冷淡的笑。拉她坐下，枕她腿上，像个贪睡的孩子，只想倒下去，永远别再醒来。

她的身体很温暖，很温暖，好想一直靠下去，直到最后一刻。喉咙很痛，很痛，似乎在被灼烧，说话很吃力，可他却还是对她妖娆打趣，“你明明、那么笨，为什么，我的一身骄傲、还是输给了你？”

“我送你去医院！”

“嘘。”

“皇甫璃！”

“我只想、你一个人、送我。”皇甫璃有点任性，抓着她的手，不想她离开。因为他怕，她一走开，他这口气，或许就断了。想跟她在一起，哪怕只有这一秒，他也想，紧紧地拉住她，不放手。

“对不起，选在你结婚的时候，让你受惊了。可我真的、不知道，失去你的日子，我该怎么过？不知道，找不回、找不回你，我该、该怎么办？

不是对待垃圾，不是、当成物品，不是、不甘心，不是争输赢，而是、而是皇甫璃，太爱莫木兰了……是真的，相信我一次，就算、就算是骗我……”

莫木兰低头，用纸巾帮他擦着唇角，心忽然一阵刺痛。他竟然，都记住了，她那些，骂她的狠话……他竟然用命，来告诉她，他不是她说的那样，他真的、不是那么坏……

看着越来越虚弱的他，眼眶悄然红了。她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为什么，爱的这么痛，这么纠结，为什么，不选择简单的方式来爱？为什么皇甫璃，你非要她欠你，欠你一辈子还不完？

“别哭……”皇甫璃眼睛强撑开一丝缝隙，温柔抚着她眼角，第一次哄着她，“木兰别哭，别哭，别让我再弄哭你一次，好不好？”

可她的眼泪，却还是在他那声咳声中，掉了下来。“皇甫璃，你这个、混蛋！”

他咳了咳，笑了笑，躺在她怀中，有点想睡了，“是啊、我、混蛋、我不配得到、原谅。可这么差劲的男人，还能、还能爱你吗？这么差劲的前夫，老、老婆，你还、还会抱、抱他吗？”

他悬着那口气，撑开含泪双眸，等待着。

她伸开双手，轻伏下去，抱了他。滚滚的泪，从颊边滚落，她说，“皇甫璃，坚持一会儿，为了我，再坚持一会儿。救护车要到了，你不会死，你还要活着，遇到爱你的女人，遇到很爱、很爱你的女人。我不配、我不配你为我死，我不配你这么多的爱……”

“老婆……”

“再坚持一会儿，别耍无赖，皇甫璃！”

“我爱你……”

她的泪，噼里啪啦滚落，模糊了视线。只感觉，他的手缓缓放了下去，在她怀里，扬起那抹最和煦美丽的笑容。

他一直在等，等她明白，他也可以这么爱。

他一直在等，等她抱他，像现在一样，抱的这么紧，这么温暖，好象，他才是她爱的那个男人。

他一直在等，等有一天，赌局结束的时候，他能够，肆无忌惮地对她温柔，对她要求，对她说，我爱你。

他一直在等，她看见，他想要的不是伤害，而是，她这一个拥抱——他满足了，尽管，输了全部。可一杯毒酒，一滴眼泪，他皇甫璃，没有后悔……

一辈子，没快乐过。终于，可以下地狱，去寻找快乐了。

木兰，就算不爱我，也要骗骗我。让我以为，这一刻，你是、爱我的，你是在爱皇甫璃的——

泪从眼角，被风吹落，因为他知道，他的幸福，只是欺骗。笑的美丽，哭的也凄美，放手一搏时，他，是飘零樱花一样的、动人……

“皇甫璃！皇甫璃——”

喊声透破门板，震动了别墅。救护车来了，他被抬走了，一场婚礼落幕，却是以“他”的血光之灾、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