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卡卡
作者:童 仝      更新:2019-10-11 14:26      字数:5968

我经历的大部份女人都经历过,但是大部份女人没有经历的我也都经历过。我熟悉各种技巧,并知道用什么语言和动作取悦男人,我也体会过做母亲的喜悦,也为流掉的孩子痛哭不已。

我叫卡卡。

我今年二十一周岁,虚岁二十二。

我现在的职业是handmold,说白了就是利用我的双手为各种产品做广告。我的手很漂亮,漂亮的让我不敢相信这是我的双手。为了保护我的双手,我不做饭不洗衣服,经常戴着乳白色手套进出于各种场合。

当然,做handmold不是我的理想,我的理想是当一名明星,我很想走在灯光闪烁的舞台上。

虽然,好多人都认为我不行,他们认为我不行的原因是我长的不漂亮。我没有修长的身才,也没有挺拔的鼻梁,更没有会说话的大眼睛。我的老情人黄大伟经常这样刺激我,他说我身才平常,长相平常,属于扔在大街上就再也挑不出来的一类人。

我有些恼怒,我这么不漂亮,为什么你还要缠着我?

那不一样,漂亮并不是女人的全部,相对漂亮,我更喜欢有味道的女人。

黄大伟老奸巨猾,不知道利用工作的机会泡了多少女人。如果抛开他身上套着的光环,凭这样一个要身才没身才要模样没模样的男人,能有人嫁就算不错了,可是人家有钱啊,有权啊,听说好多女人哭着喊着要嫁给他。

他现在的老婆,虽然我没有见过,但我知道也是明星里数一数二的美人。比黄大伟年轻,又很漂亮,为了和黄大伟结婚,那个女人可谓费尽了手腕。不过怎么样呢?现在的黄大伟仍然拈花惹草,把她扔在别墅里,回家的时间少的可怜。

黄大伟和我之间没有爱情可言,我也不期望着要他离婚娶我做老婆。黄大伟就喜欢我这个,他不止一次地说,卡卡,就凭这一点,我一定要捧红你。你和别的女人的确不一样,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让男人爱不释手。

潜台词就是,只要你跟着我,只要你不像别的女人那样纠缠我,我一定让你有好日子过。这话几年前我信,刚入道的小女生也信,但现在我不信了,黄大伟之所以不遵守游戏规则,就是想晃着大饼把我牢牢地抓在手里。

只谈爱情,其他的一谈全都俗了。

当然,不是所有的事情非得依靠长相和男人。

美美乳青年歌手大奖赛,就是让许多普通人梦想成真的一个大奖赛。

这次大奖赛由着名的美美乳集团独家赞助,力图在全国发现新人,寻找新人。而且参赛规则上面特意标注,本次大赛不接受单位和个人推荐,每一个热爱唱歌的年轻人都可以参赛。

这是一个机会。

为了抓住这个机会,我参加过各种各样的培训班;我找过很多老师指导。这些老师都带过有名的学生,他们的学生至今还活跃在娱乐界的最前线。来找他们的人很多,一小时四百块钱的指导费摔出去,根本没有心疼的感觉。

去吧,只要你喜欢,钱我替你付,大不了你出了名再加倍还我。

这话差点让我淌下泪来。

王子光是一位香港商人,钱不多,人也长的比较粗壮。但是心好,有老婆,也没有把我据为已有的想法。和他交往近半年,除了吃饭就是吃饭,没碰过手,也没找机会要沾我便宜。

后来,他又帮我介绍了一个广告。他朋友开了一家珠宝行,需要一个模特。

我很感谢王子光,我觉得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

别的男人是不给我钱的,也不会帮我找这样的机会。虽然在追我的时候,他们恨不得把心都掏给我,事成之后,他们只是不停地给我出名的希望。

卡卡,你的歌很好,但要等待机会。

卡卡,歌曲也像衣服一样,某一年流行这个,某一年流行那个。

卡卡,你放心,只要有机会,我第一个想着你。

这些承诺和安慰就像挂在我面前的一块块肥肉,让眼巴巴的我总是渴望有一天会吃到它。

男人们希望,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做老婆,再找一个干干净净的女人做情人。这个情人不图他的钱,也不图他的权,更不会破坏他的家庭。

记不清谁曾经说过,好女人不是用身体俘获男人,而是用头脑俘获男人。

比如我的朋友a,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她之所以很快成为明星,很快嫁了一个有钱的男人,就是因为她比我富有心计。

她是一个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女人,虽然听起来有些恶心,但是男人喜欢。他们界定一个女人的好坏,就是凭着外表和言语。一次就能上手的女人自然是不好的,更不能娶为老婆,和他这样随便,肯定和所有的男人也随便。相对一个追了很久都没有得手的女人,哪怕她睡过几百个男人,他也会自欺欺人地认为,这是一个好女孩。

我就是一个让男人容易误会的女人,我穿很夸张的衣服,说很开放的话。其实呢,我并不是这样开放,除了我的前男友小巫,黄大伟只是我的第二个男人。当然,黄大伟不相信这个,很多男人也不相信这个。和他们稍为亲热,他们就认为我能和他们上床,拒绝之后,他们认为我拿捏,或者身边不缺男人。

我不想解释,解释什么呢。

我又看到那对男女,他们站在阳台上,男人穿了一件雪白的浴袍,女人裸体。他们的头发都特别长,还染了白色,风一吹就像白毛女似的。我看着,明确地感觉耳边有风呼呼吹过。

我好像坐在一辆公车上,上面有很多人,但看不清脸。车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站在那儿。眼前的镜象像电影又像一架望远镜,只看到里面的男女主人公,他们站着,好像在说着什么。

离我很近,但我却听不到。

突然,我感觉风大了起来,吹在皮肤上像刀子一样疼痛。再后来,我的衣服像武打中的镜头一样飞起,碎了,让我的裸体坦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惊诧而恼怒的我想跑,可是我跑不动,双脚像被人绑住了一样,挣扎,悲愤,恼怒,随之是嚎啕大哭。

脸碰到枕头,我才发现脸上有泪。

我害怕深夜。尤其在我做了噩梦醒来以后。

记忆中永远是黑夜;永远是黑夜里父母无休止的争吵,黑夜里,妈妈哭泣的声音,还有父亲明明暗暗的烟头。还有一次,我在黑夜中,看到了另外一个男人,他正抱着我的妈妈,而我的妈妈竟然一丝不挂。他们以为我睡了,其实我醒着。

再后来,我再一次睁开眼睛,我看到父亲哭了。泪水挂在他枯瘦的脸上。

父亲在一家煤矿当会计,每次我去单位时,都看到他埋在厚厚的帐本里,左手翻着帐目,右手拔着算盘。

那是我看到父亲第一次淌泪,也是最后一次了。如果我知道那个时候父亲要走,我肯定会抱着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地留住他。

我不喜欢黑夜,一点儿都不喜欢;我也不喜欢在黑夜中醒来,所以,我在睡觉的时候经常喝牛奶,有时候还吃安眠片,以便让自己醒来的时候,能看到满屋的阳光。

我感到头痛欲裂,整个身体疲惫的不行了。动动腿,又酸又疼,手指也呈现出麻木状态。我把左手中指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一下,疼痛也是麻木的。我想,自己必需动一下了,不然我又会陷入噩梦中去了。

已经二天了,只要我一躺下来,只要我的脑袋一挨着床,各种噩梦就像电影一样自动播放。有时候我会梦到自己变成了小鸟,在城市的上空飞着飞着摔了下来;有时候我梦见自己成了明星,我开着法拉利的红色跑车,拉着奶奶逛北京的时候却出了车祸;还有一次我梦到了自已跳楼了,我清晰的听到警车的声音和自己摔地的声音。这些梦纠缠着,挣扎着,让我感觉自己快成了神经病。

手腕上的表指向凌晨四点,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我把刚才的梦境从头至尾的温习一番,然后学着小时候数绵羊,一只二只二百只。不过实在睡不着,我只好打开了电视。

一位人造美女激情诉说自己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的经历,台下吁声一片,有个女孩还被某个词语感动地淌出泪水。摄像师,把女孩淌泪的片断做了特写,我觉得女孩的眼泪肯定是假的,事先滴了眼药水。屏幕上开始推出人造美女手术前手术后的对比照片,怎么看,我都觉得没做手术的美女比现在的美女要好看。做过手术的美女像个妖精一样,不如以前清纯。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争吵,那个女人恶狠狠地甩了男人一巴掌。男人扭过脸,泪竟然顺着腮边滚了下来。瞬间,我想到了父亲,想到了他的泪水。

我知道是妈妈伤害了父亲,妈妈和另外一个男人好了。那个男人长的不如父亲,一笑还有一嘴大金牙。我想不通妈妈为什么会喜欢那样的男人。

我为了躲开妈妈,曾经跟着奶奶住了好几年。我和奶奶在一起住的时候,王美丽,就是我的妈妈,她除了给我生活费以外,她从来没有看过我,哪怕一次。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不去看我,难道因为他们离婚了,她就不认我了。

后来,我听别人说,我的妈妈和父亲结婚后,和奶奶的关系并不好,她嫌奶奶做饭不好吃,她嫌奶奶厨房不干净。同样,我的奶奶也看不上这个漂亮又张扬的儿媳妇,觉得儿子受了委屈。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零零碎碎地打听来的。因为我的奶奶,基本上不提王美丽。有时候我特意提起来,她也会找各种理由搪塞过去。后来,奶奶死了。再后来,我和王美丽形同陌路。

黎明之前我又沉沉地睡去,在睡梦里我竟然梦到了我的初恋情人小巫。小巫穿着我刚见他的衣服,裤子,他坐在摩托车上,一条腿踏在踏板上,一条腿搭拉下来。

从某些方面说,我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人。

和我差不多的女孩,大部份刚从学校出来。当然,她们不一定比我单纯,但是她们的前途要比我辉煌。人家是大学生,会有一份体面的工作,然后再有一个体面的男朋友。过几年,购房买车,生儿育女。她们假装忧郁地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我的心里总是难过的要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很嫉妒她们。

她们有爸爸妈妈宠着,她们衣着时尚地坐在教室里读书。我呢,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也没有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奶奶死后,我就成了一个独自生活的女孩。王美丽光顾着享受新婚生活,她是不屑管我的。在她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累赘,她不止一次地向我表示,如果没有我,她的生活会比现在过的好。

我父亲走后,王美丽没有和相好的男人结婚,而是下嫁给一个根本不喜欢的男人。男人虽然是商人,但小气的要命。有人传言,王美丽和他天天吵架。

我以前恨王美丽,现在不恨了。

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现在的我成熟的像一个中年妇女。

我喝酒抽烟,和男人谈情说爱,至于结婚,我永远不会想了。

黄大伟以为我缠着他不放的原因是想和他结婚,他也太自做多情了些。当初我们的感情掺入了利益,他以为睡了我二年,感情就会变得纯洁了。他经常拍着我的头,像爸爸叮嘱女儿一样,你要乖啊,我就喜欢乖乖的女孩。

因为工作方面的原因,我身边不缺少男人,这些男人当然没有小巫单纯,他们阅尽美色,玩转权力,全身上下最突出的就是大肚子。他们有家,也有温柔的老婆,但他们之所以频繁带我出入酒店或者夜总会,就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本事。大部份男人都被社会上的坏风气给搞坏了,他们认为一个男人有没有本事,就要看他身边有多少情人和美女。下了班就回家陪老婆的男人,已经不是好男人的代名词,他们会被人看不起,他们自己也觉得窝囊。

只要有机会,男人都会出轨的。

一个男人趁着醉意告诉我,男人活的累呀,男人挣了钱还不是全扔在你们女人身上了?这个男人,有着体面的职业,听说老婆也属于可圈可点的人物。但他仍然不满足,每天借着陪客户的机会,花天酒地。

他一个被称为知识分子的男人,搂着小姐一点儿也不感到羞耻。如果我没有记错,几天前,他曾经在报纸上撰文,说他是一个有品味的男人,他看不起小姐,更不会到色情场所去云运。

我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男人,每一个接近或者讨好我的男人,其目的就有一个,他们想和我上床,想让我成为他生活上的点缀品。吃点饭,喝点酒,趁着酒意开个房间。然后他们像没事一样回家,装出工作很忙的样子企图寻求内心的安稳。

现在我们的关系就像左手摸右手。

很多男人这样对我说,但他们不离婚的理由大致相同,老婆很爱他,老婆不想离婚。好不容易有一个被老婆踹掉的男人,窝在我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后来我才知道,事情并不像他说的那样,他之所以这样说就是为了获取我的同情。和他发生过关系的小姐们,有几个我也知道的,小姐们告诉我,这是一个铁公鸡,就是想快乐还不想付出的男人。

我经历的大部份女人都经历过,但是大部份女人没有经历的我也都经历过。我熟悉各种技巧,并知道用什么语言和动作取悦男人,我也体会过做母亲的喜悦,也为流掉的孩子痛哭不已。还有一次,我差一点没把孩子生下来。那是一个我比较喜欢的男人,他是某公司的老板,我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我说好了不动真情的,但是后来我忍不住。我太想和他在一起了,他越来越让我爱不释手。虽然我知道等着和他结婚的女人多了去,虽然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但是我还想尝试。就在尝试的时候,他防守失误,我成功地有了他的孩子。

我以为孩子的到来会缓和我们的关系,谁知他头也不回地吐出二个字,打掉。

不,我想生下来。

随便。不过想借机威胁我是不可能的!

这个曾经搂着我,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当时我还转不过弯,以为生下孩子他自然会认妻认子,哪想到人家转身就和别的女人上床了。我哭了之后,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生下孩子之后,我要抱到他的面前,如果他不要,我就做亲子鉴定,然后再当着他的面摔死他。

我真是疯狂呀,那个时候我,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想来,我不仅觉得无聊,还觉得我的想法多么幼稚可笑。

孩子快二个月的时候,我一个人去了医院。我的肚子疼的要命,但我还得按照医生的叮嘱在地上跳来跳去。医生说了,你痛死也得跳呀,多跳几下,孩子就掉出来了。

从那以后,我的心完完全全地死了,我学会了保护自己。看到那些怀孕后跑过来哭泣的朋友,我都恨不得扇她们的耳光。

男人们的想法女人是无法了解的。就如越来越多的出轨和婚外恋,专家学者们利用各自的知识为这种现象出谋划策。希望女人能牢牢地抓住男人,维护和平的婚姻和家庭。但她们能知道么?男人所做的一切有时候他们自己都不了解,大部份是怀着好奇跟跟风罢了。

一个男人告诉我他从来没有看过毛片,为了我的明星梦,我就陪着他一起看毛片。男人一边看一边张大嘴巴,后来他竟恶心地吐了。

卡卡,我觉得太恶心了!

是恶心,毛片没有任何美感。整部长达八十分钟的片子,全是裸体的男人和女人,被夸张的生殖器官,让很多男人看的口干舌燥,津津有味。太棒了,真他妈牛,艺术!

艺术在哪儿?就是毛片上那些夸张的动作和变态的行为是艺术么?那些看了毛片回家调教老婆的男人,大多数得到了一顿羞辱和责骂吧?要不然色情场所的小姐为什么忍着恶心要满足男人的各种要求呢!

人家小姐的活漂亮。要是你能像人家一样。潜台词是他就不会出轨了。但是他知道么,小姐是什么,老婆又是什么,小姐和他之间是平等的么?

男人对我说了实话,别人都说不错,他从来没有看过。但看过后别说冲动了,他恶心地都不想上床了。

无疑,这是一个真诚的男人。他是我的朋友,虽然我们一起做过很多事,但是关系很纯洁。只是这样单纯的男人在大年三十出了车祸,成为我心中永远的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