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柳拉拉
作者:童 仝      更新:2019-10-11 14:26      字数:7085

女人要有一笔钱和一套房子,哪怕是一套小小的房子。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可以窝在房子里,可以哭可以笑。而不是像我这样,从男人身边离开之后,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刚到单位,就碰上了简高明的黑脸。

柳拉拉,你过来一下!

简高明穿着一件很夸张的花衬衫,不顾年龄穿了一条紧身的牛仔裤。

我知道简高明叫我没有好事,我根本不想进他的办公室。因为对花粉过敏的原因,简高明的办公室常年不开窗户。每次进去,同事们都要捏着鼻子。

什么事呀,我站在门口。

你看看!简高明“啪”的把杂志摔在桌子上。我主编的那个版面,被红笔圈了五个大圈圈。

错了五个字,啊,你怎么校对的?我开会的时候再三叮咛,一定要细心,一定要细心。简高明气得呼呼直喘,一大早,我光接读者电话了,像“又”和“有”,这二个这么容易分辩的字怎么也会出错?

对不起,下次我一定注意。

下次,多少个下次了?简高明提高了声音,生怕别人听不到一样。

我讨厌简高明这样,既然已经错了,该扣就扣该罚就罚,这么大的声音,一点修养也没有。

我站在桌前,大脑里一片空白。不过却机械地点着头,显得诚慌诚恐,其实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听到了吗?这次扣五百,下次再错,直接走人!

知道知道。我答应,心里却恨死了简高明。

好啦,知错就改就是好同志嘛。简高明伸出手,重重地在我肩膀上拍了拍,婚礼定在哪天?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打了你一巴掌,马上又塞你一块糖吃。

我仓慌逃出。

真够黑的,错一个字100元,扣来扣去工资就没有了。

小吖替我打抱不平。

算了。

要是小妮的话,肯定不会扣的。

小妮是我们编辑部主任,一个跳舞出身的女子。因为勾上了简高明,就来杂志社挂了一个名。当然,她很看中这个名,也会行使权力,搞得同事们狠不得咬死她。

五十多了,还喜欢穿背带裤,裤子上挂着乱七八糟的小装饰品。说话老用假声,走猫步,以为自己是十八岁的小女生。

小妮主任来的时候,我正趴在电脑前找房子。我现在很需要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哪怕是租来的。

我在网上找房子的时候,突然理解了周铁军。她曾经对我说过,一个女人要有一笔钱和一套房子,哪怕是一套小小的房子。在自己受伤的时候,可以窝在房子里,可以哭可以笑。而不是像我这样,从男人身边离开之后,就像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卡卡那儿和周铁军一样,只是暂住而已。就算她们有意,我也不会选择常住。和朋友在一起住就像和父母住的感觉一样,虽不用刻意,但总有不方便。

北京的房子太贵了,独立的一居租不起,只能选择合租。合租并非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浪漫,我得看房子的地段,环境,最重要的是要看合租的这个人。最好是女生,最好没有男朋友,而且性格和我差不多。在北京这几年,别的没有学会,租房的经验增长了不少。有的女人抠门,几分水几分电都要挑到桌面上算计,有的女人不检点,经常以恋爱的名义带男人回家,还有的女人喜欢夜生活,昼夜付出,半夜三更叮叮当当地回来。

我需要一个安静的居住环境,对方的职业,修养,和家庭环境直接影响到我生活的质量。

你是编辑呀?那是不是经常熬夜?

大海捞针一样,我从网上找到一处合适的房子。对方是河北女孩,在一家外企工作,没谈男朋友,讨厌带朋友回家,喜欢做饭,看书。这些条件都合乎我的标准,我一边打电话一边想,找个室友和找男朋友的困难度差不了多少嘛。

我的做息很规律,晚上十点睡觉,早上六点起床。不带朋友回来,不喝酒也不抽烟。

我也一样。

你要觉得可以,我想马上去看看。

你不需要加班修改稿子吗?

不需要,就算有,我也会很安静。真的,我是一个特别安静的人,我不太爱说话,平时喜欢看书,看到好书一天都可以不出房间。要不是隔着电话线,我真想让她看看我,好一下子把我定为她理想的合租对象。

噢。

这个字简明扼要,难以揣摸对方的真正意思。

你多大?

我不小了。

多大?

我有些生气,你是租房子还是调查户口啊?年龄多大和租房子有直接的关系么?

当然有,我才二十三,我想找一个差不多大的人合租。年龄太大,肯定会有代沟。

定了定神,我把电话慢慢地扣下去。心里想着,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如果换了我,也会这样想的。但放下电话,我仍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说不清理由,就是难受。

刚转身,看到小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你要租房子?你不是要结婚吗?

隐私受到了突然的侵犯,我忍无可忍,你干嘛偷听我打电话?

我没有偷听,大家都听到了。小妮厚着脸皮,问了大家一声,格子间每个人都趴着,装出努力工作的样子,根本没有人搭理她。

我不看小妮,啪啪地翻着资料。

无视就是对敌人最好的回报。

你利用上班时间干私活!小妮马上给我定性。按照规定……

我打断她的话,罚款不是吗?罚吧!

不是罚款那样简单,如果仅仅罚款,根本起不了治本的作用。有人罚了几次款了?还是照常错字。不是错一个二个,而是一下子错了五个。一个版错了五个。小妮有些幸灾乐祸。

反正已经错了,爱怎么就怎么。大不了老娘不干了!前面的二句话扔出来了,把同事们都吓了一跳,后面的话被简高明堵了回去。简高明站在自己的办公室前说,你们吵吵什么?还让不让别人工作了?

简高明一句话,小妮像领了圣旨,一张老脸笑的像朵菊花,只差没有当着我们的面扑进简高明的怀抱了。

我有什么办法呀?是朋友么。

卡卡怕我听到,躲在洗手间接电话。起初我以为是亮亮,但后来我明白了,是另外一个男人。

相对而言,卡卡是一个开放的女孩。她无所谓地告诉我,她早不是处女了,她还无所谓地告诉我,规律的性爱能让女人显得年轻。上次喝多了,卡卡还告诉我,她得找个男人上上床,她晚上就不回来了。

我觉得我拖累了卡卡,如果我不住在她的家里,卡卡就不会为了上床夜不归宿。她的家里,到处都能找到男人来过的痕迹。一双袜子,一条领带,抽过的香烟,喝过的酒瓶。有一次我帮她打扫卫生,还从床底下扫出几只用过的安全套来。

我心里接受不了,但我的年龄却已经见怪不怪了。

毕竟我也恋爱过,也和苏晓刚有过床第之欢。只是我比卡卡理智,或者说保守。和苏晓刚在一起的日子,快乐是有,更多的是疼痛。有时候我自己觉得,是不是我生理方面有些毛病,为什么别人乐此不疲的事情我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呢。

离开苏晓刚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半年里我光顾为生计奔波,哪有时间想念男人呢。

我一边应付无聊的工作一边像无头苍蝇一样看房子。看上的房子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让我选择放弃。比如a套房子,价格不错,女孩不错,说得好好的没有男朋友,但等我去交定金的时候,就有男人在卫生间里活动了。比如b套房子,房东是一个离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她从我决定要住的那一刻起,就对我控诉前夫,控诉男人。再比如c套房子,没被房东涮,被中介涮了一把。因为房子价格合理,还是一室一厅,我在他们的花言巧语下交了定金,结果看房的路上,中介找个理由溜走了,从此再也联系不上。

由此种种,让我难免怀念和苏晓刚在一起的生活,难免后悔没有存下钱给自己搞套房子。

再找一个男朋友呗,再从后备军里挑一个呗。

卡卡不知道我为房子而忧,而是以为我为了男人。

自从和苏晓刚认识之后,后备军早就从我记忆里消除。我认为爱情一定要专一,在恋爱期间,和任何一个男性交往,都有脚踏二只船的嫌疑。现在想来,真是后悔啊,我又不爱吃回头草,已经拒绝的男人再需要也不可能再联络。

据说治疗失恋的最佳办法,就是再找一个男人。也许这个男人不是最爱的,但是一定是你最需要的。拉拉,你们文化人,应该思想很开放呀,为什么你倒想不开,一个男人走了,无需伤心,还会有另外一个男人。

卡卡不顾我的心情,坐在那儿滔滔不绝。

不是为男人!

那为了什么?看你这样郁郁寡欢,我也难过起来了。

我怎么郁郁寡欢了?

感觉,你知道女人的第六感觉最准了。

那你感觉一下,你能不能在大赛中获得冠军?

提到大赛,卡卡愣了愣说,顺其自然吧,努力了,不成功也没办法。

你不是很渴望成功么?

是呀,谁不渴望成功啊?我做梦都想成功啊,但是成功又不是我自己说了算,如果我自己说了算,我就往自己的背后写二个字,成功。说到这儿,卡卡笑起来了。

拉拉,你是不是还想着苏晓刚?

想他干嘛?

我昨天好像看到苏晓刚了,他身边也没有女人呀。在必盛客里,他一个人坐着发呆。我本来想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但又害怕他问你,所以我就装出不认识的样子。

分手三个月,以为自己已经忘了苏晓刚,卡卡提起来,心里仍然会痛。只是嘴巴仍然逞强;表情仍然漠不关心。

你要是已经忘了他,就应该振作起来,开始面对新的生活。

卡卡竟然也会用振作,好像我受了多大的打击一样。

男人不是招手即来么?

我发现自己说话越来越像周铁军。

那是,男人把我们比做衣服,其实我们也可以把男人比做衣服。想穿就穿,想脱就脱。妈妈的,要不是一层处女膜捆着,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床上之事呢。再说了,现在这东西也不管用了,花钱就可以做。

男人都不是处男,凭什么要求女人是处女?

对呀对呀,拉拉,我越来越喜欢你啦。

手机响了,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马小姐吗?

我愣了愣,随之恍然大悟。

马小姐是我找房子时,胡编的一个名字。

我这儿有处房子。

想也不想,我就把电话挂了。

自从我的租房启事在网上发布以后,打电话的不少,尤其一些无聊或者心怀鬼胎的男人们。他们打通我的电话,以有房子为理由,打探我的个人生活,比如我结婚没有,有没有男朋友?有一个男人还热情万分地说,马小姐,你来我家住吧,我家二室一厅,不收你钱。你就帮我做做饭,洗洗衣服。如果合适,你我也许能成为夫妻。

这是小说和电影里按排的情节,像浪漫的公主和王子一样,同居一个房子,发生了美丽无比的爱情。但我已经不是小女生,我也不相信还有这样单纯的男人。他们在我去看房的时候,恨不得用眼睛剥光我衣服的感觉深深地伤害了我。我不会和男人合租,更不会找一个临时男朋友。

是男的?

卡卡忍不住好奇。

当然是男的。

哈,所以说嘛,一个男人离开,会有无数男人走来。

拉拉拉,我是一只美丽的精灵,飞在繁华的尘土,只要给我力量,我就会歌唱。

怎么样,这是我参赛的主打歌,叫,《精灵》。

我听了不止n遍,歌词写的这么烂,词不达意,胡编乱造,什么飞在繁华的尘土?尘土能繁华吗?我很想替她改改,后来又算了。我觉得不好,并不一定不符合当下的审美潮流,无病呻吟的歌曲真是太多了。

不错。

真的吗?我太高兴了,这是我自己写的吖。能听到你的夸奖太好了。

看着卡卡高兴的样子,我有些不忍,真的不错,不过我有些不明白,尘土为什么也能繁华?

啊,我没想过这些,我只是觉得调子合适。拉拉,要不你帮我改一下?你们文化人,肯定改的比我好。

这时,手机又响。

卡卡伸伸舌头,有些知趣,你先接电话吧,我洗澡去了。

又是那个男人。

我忍无可忍,我不和男人合租!

你怎么断定就是和男人合租?

废话呀,你不是男人么?

对方可能被我这句话呛到了,停了好大一会才说,我是男人,但我并不出租房子,是我妈,我妈有一处房子……

中午一点到三点,是我最想睡觉的时刻。

眼睛盯着屏幕,我其实早已看不清楚上面写的什么,怕别人看到似的,右手握着鼠标,象征性地动动。

身后的一位男同事,早已忍不住趴在桌子上睡了,并发出很响的鼾声。

公司也真残忍,午休加吃饭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对于用脑的人来说,中午的午休真是宝贵。哪怕眯上一分钟,下午的精神就特别好。这么忍着,心理和生理都难受的要命。

上厕所,倒茶水,打电话,听音乐,仍然控制不住睡意。

如果现在,能趴在床上,该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耳机不敢全套上,办公室明确规定,上班听音乐罚款二十。我只好用小小的耳塞,特务一样塞住一只耳朵。另一只耳朵,像猎犬一样警觉地竖着。

亲爱的不要离开我……

以前听的时候觉得没什么,现在听起来突然觉得特别伤感。生死离别似的。正难受着,桌子上的电话响了。

寂静的中午,响声特别刺耳。

同事们纷纷各就各位,好像不是电话,而是小妮或者简高明来了一样。

我无法断定是什么电话,为了拒绝听到不想听的电话,我的电话总是在同事小吖那儿周转一下。小吖也特别热心地替我周转,问对方是谁,有什么事情?细心地好像我的专职秘书。

但今天小吖没来,据说牙疼去医院了。

电话就那样响着,同事们很奇怪我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怕二个人,前者是苏晓刚,后者是周铁军。

离开苏晓刚我就马上换了手机号,办公室的电话也变成了周转,所以我无法确定他是不是还在找我。周铁军独断专行的样子,就算错了也未必会打电话向我道歉,不过呢,我就是怕接电话。

有一个男同事替我接了电话,然后按着电话冲我说,一个女的。

谁啊?

男同事有些不耐烦,我哪知道!

我只好接了电话。

你好,柳拉拉在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女声。

你哪位啊?

我是苏晓刚的妈妈。

啊,对不起啊,她不在。

没等对方反应,我一下子挂断了电话。

我的天呐,这老太太怎么找到我的电话了?

我如坐针毯,背后有无数双好奇的眼睛。

妈的,难道我为了他们要换一份工作?

有一天中午,我正在梦游,小吖突然给我发短信,你马上到卫生间来,急,十万火急!

我不知道小吖要给我说什么,但去卫生间说事未必是安全的地方。以为卫生间没有别人,却恰恰有别人因为她们说别人的坏话而不能起身。

小吖在卫生间的门口,见我进来,想关卫生间的门,后来想了想又拉我进了楼道。

怎么了?

小吖趴在我的耳边,你知道么,小妮被人打了。

她被谁打了?

别这么大声!你猜猜!

我猜不到!

笨蛋,还有谁啊?简高明。我昨天为了干私活,就窝在办公室里没走。晚上十点的时候,我听见简高明和小妮吵了起来,我才知道他们俩也没有走。吵的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我听到简高明打了小妮,很响的一记耳光,然后小妮就哭着跑出去了。

我对这些八卦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人家说了,就得装出爱听的样子来。

我看小妮在这儿呆不久了。

如何说?

我猜的。

而且,我告诉你,小妮一走,我们肯定要选新的编辑部主任,你猜新的编辑部主任会是谁?

是谁啊?

你啊。

怎么可能?

信不信由你。不过你当了主任一定要请我吃饭,要罩着我。小吖很兴奋,小脸儿红扑扑的。

好像我不是要当主任,而是要向她求婚并发誓要对她好的男人一样。

我刚回到座位上,简高明就叫我。先是打电话,我怕是苏晓刚的妈妈,硬是把电话搞成了占线。简高明气呼呼地过来,你的电话为什么总是打不通?

是吗?我显得很无辜。可能是电话坏了,我一边说一边摆弄电话。

找行政部看看。简高明说着,转身就走。见我没动,又回来喊,你过来啊,到我办公室!

想到小吖的话,我的心里不免有些兴奋。编辑部主任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如果我能坐上这个位置,不仅涨薪水,工作上也不用那样痛苦了。编辑部主任就是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啊,看谁不顺眼,就毙谁。编辑辛辛苦苦找好的稿件,编辑部主任一句话就可以否定了。

为此,每个月末交稿的时候,我心里总是吊吊着,不是对自己编的稿子不自信,而是小妮根本不懂稿件。一个跳舞出身的女人,能当编辑部主任本来就是笑话,何况还以为自己很了不起。

就算你当不了官,只要小妮走了,我们的日子也好过一些。

小吖这样说,我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简高明坐在那儿,故意装出威严的样子。

听说你把人家甩了?

什么?

你突然不结婚了?你把你男朋友甩了?

我不知道简高明如何知道我和苏晓刚分手的事情,但有一点我觉得这不在他的管辖之内。于是理直气壮地拒绝,对不起,这好像和工作没有关系!

简高明有些生气,怎么没关系?你身为着名编辑,怎么对待感情这样随便?你怎么给新来的同事做榜样?你怎么能教导你的读者感情专一?

晕呀,简高明总是借着别人抬高自己,什么着名编辑,他以为我们杂志社是人民日报,中央电视台呢。我们这么一个行业内都不屑的小杂志社,还着名呢,真是自恋得可以。

拉拉呀,简高明伸出手,在我的肩膀上按了一下,停了一会,又按了一下。你可是一个好苗子,年轻,文笔好,思路活跃。我,我一直对你怀有期待呀!我们这么一个杂志社,光有好员工不行,得有好领导。

你不就是好领导么?我想不透简高明到底要表达什么,按在我肩膀上的手也快一分钟了。早知道这样,我穿牛仔衣来了。现在倒好,我穿了无袖露肩的小上衣,简高明的手潮乎乎地按在我的肩膀上。

按说,领导不应该干渉你的私生活。但是人家都把电话打过来了,我不管也不行啊。

谁啊?谁打电话了?

你婆婆,说你甩了她的儿子。

嗡,我的脑子像飞进了无数只苍蝇。

不过呢,我也没客气,相对你的男朋友及婆婆,我更向着你不是。简高明压低嗓门,拉拉,你猜我怎么对付那个老太太的?简高明干笑了一声,我说这位太太,你可能打错电话了吧?我们这儿有一个柳拉拉,不过早已经结婚了。那个老太太马上说,怎么可能呢?我说怎么不可能啊,柳拉拉就是我太太,我们已经结婚三十年了。我们这儿没有你要找的柳拉拉,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