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抿唇一笑,对于朱银安的疑问并不立即作答,而是侧头望向宫宸戋。
宫宸戋一边端茶品茗,一边回视了一眼云止的目光,替云止回道,“素闻南灵国冯老太师喜好夜明珠,有收集夜明珠的嗜好。而此颗夜明珠,价值连城,世间罕见,据说那冯老太师已寻找多年,可却一直寻无结果。若现在有人拱手送上,再想办法加以利诱之,相信定能将他为己所用。”
朱银安闻言,望向云止,这就是她拜托他找这颗夜明珠的原因?
云止笑着点了点头,再对着宫宸戋道,“没想到你与我想到一处去了。这冯老太师乃南灵国的两朝元老,在南灵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我们能够成功的将他拉拢过来,再由我亲自前往南灵国一趟,相信说服南灵国与我们合作,一起对抗西楚国将并非是什么难事。”
朱银安听着,还有一丝疑惑,问道,“为何一定要与南灵国合作?”
“纵观眼下的局势,西楚国与南灵国势力最大。若他们两国一旦联起手来,恐到时候局面不妙,故必须先下手为强,先与其中一国合作。至于为何偏偏是南灵国,因为西楚国与南灵国这两国之间一相比较,还是西楚国略占了上风。若我们真与西楚国合作,必然会越发被西楚国压着,得到的利益也定没有与南灵国合作来得多。”云止纵观现如今的天下局势,条理清晰的分析道。
朱银安认真听着,片刻,点了点头,“只是恐南灵国那边不容易谈拢。”
“我亲自前去一趟,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云止自信,并随即再让朱银安为她准备几样东西,同时也命自己的影卫前去准备。
宫宸戋边品茗边听着,微微沉默了一下,没有阻止云止前往。
天山,冷寂的墓地,东玄绪依旧不敢去捡地上的那一把小匕首,忍不住摇了摇头。
风逸一边继续努力运功,企图冲开身上的穴道,一边冷声道,“你要杀就自己动手,绪儿既然是你儿子,你忍着让他这么小就双手沾满鲜血?”
“你别急,今夜不管是谁动手,你都绝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对于风逸的话,匸冷笑回道,同时目光一直未从东玄绪身上收回,冷冽如冰。
忽的,闪电雷鸣毫无征兆的交织而下,震耳欲聋。紧接着,豆大的雨点砸落下来……一时间,东玄绪止不住颤抖了一下,只是徒然不知是因为风雨带来的寒冷,还是因为前方那一双没有温度的眼睛,“爹爹,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不要杀风叔叔,绪儿……绪儿喜欢风叔叔……”
“你再说一遍!”五个字,冷寒入骨。
一刹那,东玄绪面色一白,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绪……绪儿……”
“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动手。只是,从今往后,你永远也别再来这里找我。”匸说着,反手一握便凌空拾起了地面上那一把小匕首。
下一瞬,闪电带起的绚白光亮中,一道森冷的银光一闪而过……
隐氏山庄内,大厅的屋檐下,云止独自一个人负手而立,望向暴雨倾盆的漆黑夜幕,望向夜幕下那一道道交织不断的白色闪电,心底在先前而起的那一丝不安不知怎么的竟再次缠绕了上来,怎么也挥之不去,也说不清为何会有这样难以言喻的不安,就好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似的。
朱银安已经下去,亲自前去准备云止所要的那几样东西。
宫宸戋依旧坐在灯火通明的厅内品茶,偶尔抬头望一眼厅外屋檐下的云止。
云止回头望去,离此地相距不过两座城池的‘西云城’内,有一座建立已久的行宫。那行宫气势恢宏,并且还有五六成左右新,只要派人重新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整顿与修善一番,便可直接搬进去了,可暂做皇宫使用。至于以后么,等天下彻底统一,自可重新选地修建一座新皇宫。另外,据下午时分传过来的消息,相信顶多只需要再等几天时间而已。不过,她恐怕是没机会一观那盛况了,因为事不宜迟,她需要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南灵国。
宫宸戋在云止的目光下,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来,走近云止。
“此去,切记万事小心,随时与我保持联系。”
“我会的。”
“另外,如若真的谈不拢,不必强求……”
“怎么,你是小看我?”云止挑了挑眉,抿唇一笑,“放心吧,我绝对有信心。”
“为夫对夫人当然有信心,怎么‘敢’小看夫人。”宫宸戋闻言,浅笑着伸手抚摸上云止的脸,眸中闪过一丝再熟悉不过的宠溺。
云止顿时用折扇将宫宸戋的手给挡开,“皇上,请注意你的举止。”
“怎么,左相真要与我划得这么清楚?”四下无人,宫宸戋说着,反手一把握住了云止手中的那一把折扇。
“以前,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东清国前云太傅之女、东清国先帝亲封的倾城公主——云浅止,左相云止独自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如今,云浅止因‘染病’,需要静养,左相云止受云浅止之请出山相助云帝,希望云帝从今往后能够牢牢记清楚这一点。”微微一顿,云止再挑了挑眉,“倘若让天下人看到云帝与臣子之间如此……要天下人怎么看、怎么说?”
说着,云止再次抿唇一笑,继而收回折扇,不紧不慢后退开一步。
相比较女装,自然还是男装来得更方便一些,再加上这个世界‘男尊女卑’的观念根深蒂固,不容轻易改变,她心中早有几个非常属意之人,正想趁着这段时间亲自前去将那些人给请来相助云国,成为云国的谋臣。如此,她刚才说的那一点就更需要时刻记清楚,同时也要让天下人知道,尤其是那些个知道她身份之人。
“听夫人这话的意思,也就说两者之间为夫只能择其一?”
当年,云浅止被东清国先帝东哲辕亲封为‘倾城公主’前往南灵国和亲。两年后,宫宸戋才出现在东清国内,步入东清国朝堂。换而言之也就是说,一直以来,宫宸戋从未见过真正的云浅止,第一次相见乃是在当年的蕴馆之中,而所见之人已是如今的云止。所以,对于从不曾有所接触的云浅止,对于去了南灵国整整五年的云浅止,宫宸戋是一点都不了解的,也就丝毫不知当日西决城上的一夕间变化是换了一个人,一直当云浅止与云止就是同一个人,尽管事后有派人调查。
云止当然知道宫宸戋将云浅止与云止这两个人当成了同一个人,不过并不介意,因为其一宫宸戋从未见过云浅止,其二她知道宫宸戋喜欢的人是她,与云浅止没有一点关系。此刻故意要将两个人给拆开来说,只是因为两个名字代表了两重完全不同的身份。一重是女子身份,一重是男子左相的身份。勾唇一笑道,“自然。依眼下的情况,有本相就没有云浅止,有云浅止就没有左相,两个人只能出现一个。云帝,你可不能太贪心了。”
“若此刻,为夫选前一个呢?”
“岂能随意变来变去?”云止故意皱眉,不同意道。
“只要为夫想,就可以。”音落,宫宸戋一把揽上云止的腰身,让她避他。
“放开,有人过来了……被人看到了……”云止不料,连忙伸手推了推宫宸戋的手,而推拒间明显感觉到宫宸戋手上的力道因着她的推拒而明显加重,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雨,还在继续不停的下着……
屋顶上噼里啪啦声不断,地面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片刻后,宫宸戋慢慢放开云止,褪下自己身上的外衣给云止披上,继而望向外面的雨幕。
云止看着,看到斜飞进屋檐下的雨丝浸湿了宫宸戋的衣袍,不由道,“雨大了,时间也不早了,早些回房休息吧。”
宫宸戋没有动,望着外面连成一片的雨幕,半响,对着前方的雨幕缓慢道,“当年,东哲辕与身为东清国左相的薛灏琛前来天山,我母亲与他们是早就相识的。后来,东哲辕为了得到我母亲,在一举拿下了整个天山后,曾用我来逼迫我母亲,可母亲宁死不从。之后,他才设计宀戟误会我母亲,想要断了我母亲对宀戟的那一份情。母亲死的时候,我曾发誓,终有一日要东哲辕血债血偿,我要让他的东清国毁于一旦。而一切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三国有平分天山之心,若没有他们最开始的联盟对付天山,也就不会引出后面的一切。所以我还曾对自己说,毁了东清国后,我要让三国为他们曾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阿止,你的出现是一个我不曾想到的意外。我原本以为,一生都不过如此。后来,为了你退居天山,我从不曾后悔,可未完成的一切心中难免还是有些不甘。阿止,我知道你说的想要看到天下一统不过是一个借口,你是想要帮我,我说得对不对?”
云止没想到宫宸戋会突然说这样一番话……
宫宸戋随即转回身去,重新望向云止,郑重道,“阿止,谢谢你!”
云止摇了摇头,同样的郑重,对上宫宸戋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我是夫妻,永远不需要说这个‘谢’字。当初,你为了我不惜放下一切。如今,我又为何不能为了你放弃归隐山林的念头?总之,无论如何,我们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