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的缠斗,就此落幕。
之后的第二天,东东,奇奇和莫莫三人设计了一系列陷阱,终究被白渊一一破解。
随后,东东首先作罢,以亲手缝制的一身新衣裳作为赔偿,跟白渊握手言和。
莫莫并非好斗之人,在得知白渊亦精通药理之后,更是将对方视作知己。
至于奇奇,记性太差,一觉睡醒后,就忘了前事,再见白渊,他神情迷茫,回头看看我:“落落,他是谁?”
在我第三次告诉奇奇:白渊是青城的客人,在此暂住几日,之后,奇奇将白渊视作空气。
三日之后,亦就是今天。
夏夏依旧是不服气地瞪着白渊,在我耳边一直说着对方的坏话。
我好奇地揉着夏夏的脑袋,心中不解:“夏夏对白渊有偏见?”
“哼,我就是看他不爽!”小家伙气鼓鼓地撅着嘴巴,一边拿筷子戳着米饭,一边忿忿地喷着气。
“为什么?”我忍不住想笑,夏夏第一次这么任性,任性得有些可爱。
夏夏抬头,一脸认真地望着我,沉默了片刻,直到不远处小草大叔手中的剑再度被白渊挑飞,直到虫虫再度气得往嘴里灌酒,他才小心翼翼地开口。
“落落,你会被那个家伙抢走吗?”
“嗯?”我一时怔愣。
三日相处下来,我意识到白渊不但是个很强劲的对手,他也可以是个很温柔的人。他俊美不凡,令小草大叔忍不住吃味;他精通药理,被又憨又纯的莫莫视作知己;他剑术了得,这一点,就连四位老奶奶都一致认定。
“落落,你会跟他走吗?”
我猛地回过神来,望着夏夏一脸焦急的模样,下意识地想摇头。我迟早会离开青城,去寻回失去的记忆,与白渊一起离开,或许会多些助力,但……
“落落。”不知何时,白渊已走到我面前,他持剑而立,温和地笑着。
我手足无措地望着他,那双深邃的银蓝色眼眸温柔地几乎泛出水来,心口突然一疼,我不自觉地倒退两步,拔腿跑了出去。
自从白渊来到青城之后,有些东西,变得不正常了。
紫竹林下的那个梦,一直在延续,三天来,我逐渐看清了那个悬崖边上的女子,那张美丽哀伤的脸孔,带着深深的期盼与绝望,看着她被袭击,坠入深渊的刹那,我的心越来越疼,一次比一次地清晰。
午夜梦回之际,梦里的一切,恍如近在眼前。
我没敢告诉其他人,因为我始终没看清那个男子的容貌。
夏夏问我是否会跟白渊一起离开时,我慌了。
直觉告诉我:失忆之前,我或许是认识白渊的。
但是当我询问他时……
我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你?
应当是没有吧。
既然没有,为何对我那么温柔?还是说,那只是我的错觉?
望着熟悉的紫竹林,我觉得自己像个任性的孩子一样。徘徊在心底的是负面情绪,影响竟是如此之深!
“草……”
我顿住,耳畔绵长的嘶鸣声,带着一丝颤音,正从前方传来。
不知不觉间,我居然穿过了紫竹林,走到了北郊深处,真是太大意了!
前方青草苍翠,枝叶簌簌颤动着,我静下心神,严阵以待,提防着随时可能窜出来的野兽。
白渊能够安然无恙地横渡北郊,那是因为他身手不凡,我并不敢妄自称大,剑术未大成,灵术也未能熟练操控的如今,唯有步步为营,谨慎行事,伺机折回紫竹林。
“草……”
草丛窸窣,枝叶颤动,猛地窜出一颗毛茸茸的大脑袋,它囧字形的五官正对着我,无辜的大眼一闪一闪地眨巴着。
我单手藏于身后,唤出一缕地狱业火,正准备出击,那家伙猛地窜出身来,一身灰白绒毛微微卷曲着,脖子很长,身子有点圆滚滚的,四肢强健有力,尾巴奇短向内弯。
它张了张嘴,发出颤颤的鸣叫:“草……”
我犹豫了半晌,无语地熄灭了火焰,这东西看上去并不像莫莫说的那般凶残。
传说中盘踞在青城北郊,极具嗜杀又暴躁的野兽,跟这只喜欢“草”的东西,应当不是同一物吧?
我默默地观察着它,它乌黑圆溜的大眼无辜地瞅瞅我,随后低头,一边啃着脚下的青草,一边抖动着可爱的耳朵,又过了会,它抬头,歪着脑袋打量着我,嘴巴轻轻嚼着草叶,一边发出鸣叫:“草泥……”
咔嚓——我好像听到脑海中有一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这一声嘶鸣中徒然崩断。
它似乎十分兴奋,继续朝着我吼道:“草泥……”
“呵。”我低笑一声,顺手折下身旁的一根树枝,权当剑使,对着这头没礼貌的东西一顿狂殴,它撒丫子地狂奔起来,还不忘一路嘶吼:“草泥……”
这东西速度很快,较之奇奇家的小黑马竟是丝毫不逊色!
我咬紧牙关,一路追了过去,逮着它又是一段狂打。
“你再跟我吼一声试试?”我一边挥着树枝,一边指着它的鼻子,冷冷地笑着。
它委屈地耷拉着脑袋,拿眼睛偷偷瞄着我,嘴巴一张一合,最后憋了个字出来:“草……”
真是个奇怪的东西。我疑惑地踢踢它的屁股,它低眉顺眼地屈膝半躺下,那模样倒有点像……
我沉吟了片刻,摸摸它的脑袋,足下轻点,翻身跃上它的背部,随后拍拍它的脑袋,指着紫竹林的方向,喝道:“跑过去。”
它站起身,有些亢奋地伸长了脖子,吼道:“草泥……”
我囧,正想教训它一顿。
它已经撒丫子地往前奔去,这速度分明比先前要快上几分,我无奈地稳住身子,免得被它抛出去,心中不由得感慨:这家伙果然报复性十足啊。
月影斜疏,晚风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