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杵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其实你忘了也好,往事不堪回首,人嘛,总的向前看。”
这人……
我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凌霄若是前任灵芪王,他也一定是个颠三倒四的昏君。
“我想知道。”
“行,那我告诉你便是。”他轻咳两声,酝酿了稍许,一本正经地望着我,一字一句道,“你原本是我钦定的王后,你爹却将你许配给了一个比你年长十岁的老男人,那老男人利用你,夺了我的位,却陷害你坠崖,我救回你时,你只剩半口气。世上最有能耐的药师在青城,于是我不远千里将你送到青城。”
坠崖……原来,那场梦魇中的情景,是真的?
我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他面色沉着,波澜不惊,真不像撒谎,可是——
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没说实话。
“我原先叫什么名字?我爹是谁?”
“你爹是灵芪前任国师冷月,你叫……”声音忽然停消下来,凌霄甩着马鞭,挨着我坐下,“你叫冷无双。”
“无双?”我猛地一怔,回想当日,白渊望着我失常地唤道“双儿”,心跳奋然加快,我止不住紧张起来,拽着凌霄的手腕,强作镇定,问道,“这世间,有多少人叫无双?”
“说不好。不过,两百年来,姓冷名无双者就你一人,这倒是事实。”
凌霄反手握住我的手心,灼热的触觉,令我下意识地躲开。
我讪讪地望着他微曲的掌心,抿嘴不语。莫莫说的没错,记忆失去了,身体的本能和习惯是不会变的。我可以接受白渊的触碰,大概是因为他是特别的,但是凌霄,对冷无双而言,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无证可求。
“我爹呢,他现在何处?”我尴尬地转移话题。
凌霄挑眉,凝视了我稍许,莞尔:“老头子临死之前,吩咐我,好好照顾你。”
我爹死了?忽然意识到这一点,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有点难过,又有些怀疑。
我该相信凌霄吗?
一时之间,接收了太多陌生的信息,我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凌霄安静地坐在一旁,等待着我开口。
不远处,草泥马不安分地低头啃着草,时而仰头瞅瞅对面的驴子,时而回头偷偷瞄上我两眼。
“你既然有能力进入青城,先前为何不来找我?”
“无双,你这是在怪我吗?”他的声音出乎寻常的温柔,我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却见他神情甚是忧伤,语气突然变得哀怨起来,“当初,我不该任由你爹将你许配给沧天,你明明就是我的……”
沧天?
“落雷,曾被誉为天下第一剑,出自四鬼神之手,此剑几经转手,最后落在了灵芪王沧天手中。”那日,白渊是这么说的吧?
若是凌霄并未撒谎,沧天就是我的……前夫?
可是,我明明记得白渊说,我和他之前,并未相识?到底,是谁在撒谎!
“我想,我该走了。”
起身的瞬间,草泥马狂奔而来,我回首瞥了凌霄一眼,他正一脸深情地望着我。
“无双……”声音甜腻如蜜。
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动手抽他的冲动,微微一笑:“我不习惯那个名字,你还是唤我落落吧。”
“好。”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回身吹了个口哨,白菜乖巧地撒腿奔来,半路上,跟草泥马狭路相逢,两只又是一顿想看不爽冷哼哼。
“凌霄,有个问题,我刚才就想问了。”
“你说。”他笑眯眯地应道。
“我的模样,与以前完全不同,你是怎么认出我的?”若是他没有撒谎,梦魇中坠落悬崖之人确是以前的我,他又该作何解释呢?
事实上,当我刚问完,看着他一脸暧昧地重新凑到我面前时,我便后悔了。
果不其然——
“因为你是我的王后。”
嗤,我嘴角狠狠一抽,翻身跃上草泥马,懒得再跟他多说,这人胡扯的本事能与小草大叔相提并论。
“落落,你去哪?”凌霄也飞快爬到驴子背上,与我并驾齐驱。
我懒懒地斜睨着他,啧啧,其实也挺俏的一小伙,可惜品行太差了。刚告诉我:冷无双的前夫是沧天,这会又道是他的王后,敢情我失忆之前欠了很多风流债?“落落?”他不死心地继续发问。
我有些懊恼地望着那头名为白菜的驴子,暗示草泥马加快速度。
无论凌霄是否撒谎,我都得前往灵芪一趟,因为菊花奶奶给我的地图上显示:此地与灵芪国距离最近,而灵芪王宫内恰好有一处传送阵。
“落落!”凌霄拼命赶着驴子,大声嚷嚷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认命地停下,待他喘息着赶到我身旁时,解释道:“你既然是前任灵芪之王,此时此刻应当不方便与我同行,因为我将要前往灵祁都城。”
凌霄闻言,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良久,他轻轻笑了,笑容中透着几丝心酸,看得人莫名心疼,我也有些心虚起来。
倘若他所言不假,当初是我害得他失去了一切,还救了我一命。而我,却恩将仇报。
“落落,灵芪的都城,现在叫无双城。”他柔声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条白色丝带,递到我面前,“你,长得很像你的母亲,所以只一眼,我就认出了你。不过,混血者和外邦人一样,在这里难以生存。你戴上灵犀,可以免除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迟疑地接过他手中的丝带,他唤它灵犀,这让我有些震惊。菊花奶奶曾经告诉我:三国有三宝,玄月情丝,灵犀和刃齿。
玄月情丝是有史以来唯一一把仙器,一直由白帝国王族保管,现在正戴在我的右手上。
灵犀和刃齿,一直下落不明。
“你说的对,时至今日,我确实不能返回灵芪,所以,剩下的路,需要你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