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爱情别哭 2
作者:兰朵      更新:2019-10-12 07:24      字数:3900

他抬起头,看见昏暗而逼仄的巷道尽头那抹熟悉又陌生的黄光。那是自己的出租屋里的等待的朝晖或者夕照。他有点恍然起来。一阵阴森的风撕开漆黑的夜幕,向地面砸下来。他浑身颤抖了一下,本能地裹紧了外衣。他带着衣服里疲惫的痛感,快步向巷道尽头的黄光走去。耳畔一只猫轻嘶了一声,却不知身在何处。

相遇,并不只是转身的距离

“我回过头去看自己成长的道路,一天一天地观望。

我以孤独的姿态站在路边上,双手插在风衣的兜里,

我看到无数的人群从我身边面无表情地走过,

偶尔有人停下来,对我微笑,灿若桃花。

我知道,这些停留下来的人,

最终会成为我生命中的温暖。”

这段出自《幻城》后记的话,一直很让我着迷,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就好象空气中游离的分子般时刻围绕在我四周。我的脑海中,经常会有这样一副画面,喧嚣的街头,城市的高架桥,曼妙的少女,凌乱的头发,双手提着12公分的高跟鞋,站在路边,仰望头顶的高楼大厦和泛白的天空。身边穿梭而过的人群,他们面无表情,仿佛有面墙壁,透明,闪着微光,把所有美好隔在了世界的那一面。偶尔有人驻足停留,对我微笑,在他们转身的瞬间,微笑的刹那,我知道将要发生的故事,注定在劫难逃。

那年夏天,毕业的季节,学校给我们大四学生下了道军状令,必须在毕业之前找到工作单位并签定就业协议,否则答辩不予以通过,听到这消息,整个学校都沸腾了。大家开始到处寻找关系,有的便进了,没有的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也祈祷着幸运之神能光顾到自己身上。我就是其中一个幸运儿,在没有依靠任何关系的情况下,进了一家外企,这一切恩惠来自于我的网友顾来。顾来是只比我大了一届的学长,而我俩也仅限于网友,因为从未见过面。但他是少有的好人,虽然能力有限,还是很帮忙的,勉强把我塞进了他们公司。除了答辩拿到优,还评了个优秀毕业生,也不枉费爸妈的一片苦心了。在同学们艳羡的眼光中,在他们为找工作奔波劳碌,为考研而挑灯夜战,不惜把自己搞得心力憔悴时,我已经收拾好行李准备搬到公司的宿舍里去了。协议都签了,可我还是没见到顾来本人,手续都是在人力资源部办的,顾来是搞技术的。

就这样来来回回了好几次,终于,在顾来朋友的帮助下,行李全部搞定,内心顿时充满成就感。欣喜之余,当然忘不了答谢,于是请这位朋友去了kfc。这个男孩儿叫杨丫丫,是顾来读大三时才结识的学弟,也是我的学弟,因为他才读大三。杨丫丫只点了杯可乐,我也就点了个草莓圣代,其实一点都不喜欢吃这玩意儿,只爱啃鸡翅鸡腿鸡骨头,却要在他面前装斯文,我看有点不正常。他话不多,却有着很好看的嘴唇,他从没跟我有过对视,但他那双满是深邃的眼睛总是散发出流光逸彩,每次偷偷看他,都会让我有一阵莫名的心跳。空气十分干燥,我撂了撂额头上那几缕自然卷的头发,打开了话匣子。我问,杨丫丫,你读的什么专业。杨丫丫抬起头,给我一个似有若无的的微笑,计算机,简单的回答。原以为又会陷入一阵沉默,想不到杨丫丫居然是个非常能侃的人。就这样,我们从专业说到最喜爱看的名著,又从老师说到室友,谈自己最喜欢的明星,最爱看的电影,天南地北,一发不可收拾。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我在慌乱之中没来得及看姓名就接了,是顾来,我听出来了。他说在南山路的两岸等我,杨丫丫似乎知道有人找我,起身要走,我也跟了出去。小米,我有事要先回学校了,你打个的吧,行吗?我说,可以,我先送你上车。328杭州大厦停靠站,总是最拥挤的站点,人头攒动。杨丫丫被挤到了前面,我则被冲到了后面,我踮着脚尖,却怎么也搜寻不到他的身影,直到328渐渐消逝在了远方,我还站在那儿发呆。

没有打的,因为我喜欢走路,这是我从小到大的习惯,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原因,就是喜欢独自漫步的感觉,这种时候,总会让我有很微妙的心情。我一直不觉得自己很美丽,所以向来很阴郁,即便我总能给人带去很阳光的微笑,但内心却像雨天一样永远不会放晴。包括爱情,我从不相信,除了一见钟情的爱情,因为它有着不同于任何爱情的美丽。

来到南山一带,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白玉兰香气,我深深地吸了一大口。两岸咖啡,当这四个字映入眼帘,我知道,我马上要见到顾来了,不免有些紧张。小米,有人在门口叫我,是顾来,他正在向我招手,我走了过去。笔直的西装,笔直的鼻梁,笔直的人,这就是顾来给我的第一印象,唯一跟笔直甚有出入的该是那双时不时透露着暧昧讯息的眼睛。我不喜欢没有弧度的事物,比如直线,也不喜欢暧昧不明的神情,比如顾来的眼睛,两样他都沾了边,我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他的话题。离开两岸时,天色已晚,顾来送我到宿舍,我承认坐在他的别摸我里,的确很舒服,他说这是爸爸送他的礼物。我心里想,这是谁的,谁送的,和我有何干系。到了宿舍楼下,他很郑重地跟我说要我做他女朋友,并说这是他一年前跟我在网上认识开始聊天时就有的想法,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但我没答应。我走向宿舍楼梯,习惯性地转身,看到他还在那儿,在对我微笑,我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决定得太过仓促了,可我只相信一见钟情的爱情,它那独特的棱角和光线,我只在杨丫丫身上遇见了。

我每天坐着顾来的车去上班,公司里的人都以为我是他的“小秘”,我竟然也毫不避讳周围的闲言碎语,若无其事地上自己的班,走自己的路,直到有一天杨丫丫来公司找到了我。他劈头盖脸地就问我,你和顾来是什么关系,你是他女朋友吗,还是别的什么。我记得当时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说那天你走时,我在你后面找了好久好久,可我还是等不到你的一个转身……还没说完,他就紧紧抱住了我。

还是坐顾来的车上班,还是没有工夫去学校看他,而他也正忙着考研前的准备。闲暇之余,为了不打扰他复习,我也是和顾来去咖啡馆小坐,在别人看来,我和顾来俨然是对不折不扣的恋人。对这样的看法,我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我似乎对很多东西都看得很淡。而顾来,也从不对我提我不愿意的要求,这是我在他身上发现的唯一让我还算喜欢的东西,可就是这点东西,也可以因为朝夕相处而变得无限大。杨丫丫偶尔会给我寄来很可爱的毛绒玩具,也会假装很有情调似的写几首貌似情诗的玩意儿,我甚至可以很倘然地在顾来的臂弯里大声地念出来,而他总以为是我写的打油诗。我到学校去找他,他身边多了一位美丽的女孩儿,他介绍说是一起考研的战友,在没有遇见我之前就认识了。我看见他手里拿着那女孩儿的包,女孩儿满脸幸福。

杨丫丫后来写信告诉我,那女孩儿是在遇见我之前就已认识的朋友,一直喜欢他,但他对我是一见钟情,他以为我和顾来在交往,一气之下便答应了那女孩儿。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想起了张爱玲的那段话。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唯有轻轻地问一句:噢,你也在这里吗?杨丫丫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我,还是她。是不是我们都认为,不能伤害身边的人比独自享受华丽爱情来得更为重要,毕竟,我们也爱着身边的人。太过美丽的爱情,太过完美的遭遇,也许应该把它保存在心底比较好,那样才能让一见钟情那独特的光线永远透亮透亮。而在时光逐渐隐没的隧道中,当我们燃尽了所有的柔情和激情时,才能明白那是年轻时的悔憾,还是转身错过微笑所带来的幸福。

别哭,我最爱的人

小纱醒来的时候头还在隐隐作痛。她吸了口凉气,抚着额头,勉强支撑起身体半坐起来。喊了一声“姐妹们”,又喊了一声“妮子”,无人应声。扶着床头迷迷糊糊地下地,在寝室里转了半天才搞明白人都不在了。“这帮家伙真不够意思,又把我自己扔这了,唉。”小纱顾影自怜,一边哼着涅磐的“wheredidyousleeplastnight”,一边拿了洗漱用品要去洗手间,刚一开门就“啊”的一声惨叫,把脸盆香皂一气呵成地扔田歌脑袋上了。

田歌在门口等了半天了。他镇定自若,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而有一丝惊慌。他甚至有些主动地探了一下头,这才让脸盆与脑袋的碰撞部位极佳并且声音清脆。田歌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所以他适时地笑了笑,扶了扶眼镜,歪着头看着惊魂未定的小纱,小心翼翼地说:“这次冲撞,也是你和本拉登事先策划好的吗?”

小纱原本就对本拉登没什么太好的印象,更何况对田歌的气还没消呢,哪有心思欣赏他的幽默?

——“你这人是不是有病啊!你站这干什么?一声不吭,一屁不放,贼头贼脑,象个幽灵似的!一个大男生,怎么跑女生宿舍楼里来了?你有什么企图?前一阵子五楼又是丢吊带裙又是丢丝袜的是不是都你干的?少给我顶嘴,让你说话了吗你就说?笑什么啊,傻了吧唧,天上掉馅饼了?你以为笑就能解释清楚一切了吗?……”

田歌对小纱一口气下来的连珠炮似乎早有防备,他象是和小纱一起表演一段精彩绝伦的相声一样,小纱说一句就做一下配合,并且配合得快速娴熟几乎天衣无缝。

——“我没病。我没干什么呀。我不放屁。我不是跑上来,我是冲破重重围堵冒死爬上来的。我没企图。我冤枉,我偷的是指甲油。”

田歌的声音虽然微小而显得怯懦,但同以往与小纱的对话一样,他胜了第一回合。任凭小纱怎么骂怎么喊,田歌就是不恼不怒。小纱觉得这嘴仗打下去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喘了口气,撩着散乱的头发,不再咆哮。走廊里三三两两的脑袋雨后春笋般从各个寝室冒出来,让小纱觉得很不好意思。田歌忙打趣:“都别看了,人民内部矛盾,俺女朋友在考察洗脸盆的硬度。事实证明它和俺脑袋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分高下。”边说眯缝着眼睛偷偷瞄着小纱。终于小纱因为害羞和恼怒咬起的嘴唇松开了,扑哧一下笑出声音,她用力推了一把田歌:“你乱说什么,这么结实的脸盆,还不快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