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政跳下,带着红袖与吴起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后,坐在椅子上的古禾田整个人瘫软下去,后背已经彻底湿透。
方才,他感受到了什么叫死亡。他毫不怀疑,只要他有一丁点异动,赵政都会要了他的命。
而他这位堂堂的丹王,在赵政手中却连反抗都做不到。赵政要杀他,仅仅凭着那一招便足以!
往来众人只在传言中听说那天辰国第一何等妖孽,本还抱有轻视之心。可如今一见,传闻之中哪有半点夸大?或者说还远远小觑了赵政才是。
虽说丹王的实力,在北域算不得顶尖,可好歹也是成名已久。而赵政的年纪,才仅仅双十左右呀!
如今他便有一招杀古禾田的实力,若等他到了古禾田同样的年龄,又能成长到何等恐怖的程度?仅是想想,就令众人不寒而栗,同时又是侥幸,还好方才虽然是站在古禾田这一边的,但好歹没有对赵政发难。
否则的话,被这样一个极具潜力的妖孽盯上,以后怕是连睡觉都不踏实了。
“走吧走吧,没什么好看的了。”见上面古禾田还坐在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有人悄悄念叨着,往门口而去。
待得余下几位也终于离开,只剩下收拾的仆人和古禾田在这大厅中,徒留尴尬。
过了良久,浓烈的后怕才逐渐散去,那股怨恨和怒火才逐渐燃烧起来。古禾田瞋目切齿,心中暗道:赵政,此仇我定要让你百倍奉还!
可惜,该丢的脸已经丢了,就算他报复回来,以后北域中人再提起他丹王古禾田,怕是不再单纯有敬畏和敬仰,多少会流露出轻蔑和嘲讽吧?
就如此刻,在那酒楼之外,不知是哪位好事之徒,就将里面的事情宣扬了出去。攘括着赵政一招使得丹王臣服,也被无限放大。
这时候,所有湖城之人才知道,那位传说中的天辰国第一妖孽,果真没有夸大。并且,此刻就在他们湖城之内!
藏神楼拍卖会之事,在短时间内闹得沸沸扬扬,人人都在谈论那丹王古禾田和赵政两人。有唏嘘者,亦有落井下石背后诋毁者。但无人不在暗中打听,这赵政和藏神楼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可惜,藏神楼内部的消息根本没人能够探查到,一群外人也只能暗自揣测,众说纷纭间更是难知真伪。
而此刻在那藏神楼中,赵政与吴起等人悄悄从酒楼后门绕了回来。房中,吴起拿下面具,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不负少爷厚望。”白起伪装前去抬价,自然是赵政安排的。只是他又不解道:“少爷为何不让我继续与那古禾田叫下去呢?”
“叫下去作甚,四千万地元石应当就是他的极限了。若你再加,难不成我把这丹炉砸自己手里?”
“少爷教训得是。”白起汗颜,退到了一边。
这时弈女幸灾乐祸道:“我看你已经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那可是地器丹炉,何等珍稀?就算古禾田花了四千万,真说起来也绝算不上亏。你倒好,还以为自己捡了多大个便宜,却不晓得养虎为患。那古禾田有了地器丹炉,身价必然突飞猛进,就是皇室、四大宗门,也要再敬他三分,到时候人家再来咬你一口,我看你如何了事。”
彼时红袖却笑道:“赵城主远谋深算,又怎会犯这等低级的错误呢?”
“嘿嘿,知我者莫若红袖。”赵政靠在椅子上,悠然道:“当今世道弱肉强食,有宝贝不是你的错,可有宝贝却保不住,就怪不得谁了……”
“你,你打算杀人越货?”弈女大惊,这赵政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古禾田虽说是独来独往,但在北域混迹这么多年,其牵涉人脉之广,简直难以想象。毫不夸张的说,谁若敢动古禾田,便是与整个北域上层的强者为敌。毕竟一位六品丹师,对那些顶尖级别的强者来说,可是必须要拉拢的。
赵政白了她一眼,没有解释。
只等日落,阴云漂浮不见月,两道人影从藏神楼里窜出,没入了旁边一条黑暗的小巷里。
弈女穿着夜行衣,忍不住低声骂道:“为什么我也要跟着来啊!”
“嘘,别咋咋呼呼的。”赵政做了个噤声手势,见她不情不愿,只说道:“若是拿回了那丹炉,赚的那四千万……”
“分我一半?”弈女顿时眼冒精光。
“你想多了。”赵政翻了个白眼,补充道:“分你十万,够否?”
“才十万呀……”弈女顿时泄了气,心中暗骂小气。四千万才分她十万,打发乞丐呢?
“不要啊?那算了,你走吧,反正我一人也够了。”赵政摆了摆手,就要把她落下。
“诶诶,别呀。”弈女可怜巴巴拉住了他,只好像受了气的小媳妇一样点头说:“好,十万就十万,你可不能反悔呀!”
虽然没有自己期望中的多,可十万地元石,对弈女来说也绝对是一比巨大的财富了。
古禾田就下榻在藏神楼斜对面的酒楼,街上虽然行人不少,但赵政跳上房顶后,直接化作一道迅疾的黑影,轻巧的跳到了古禾田所在的酒楼顶上。
至于弈女,虽然她亦有玄境后期修为,但古禾田是地境强者,恐被发现,便让她留在了暗处,适时可作接应。
房顶上,赵政放轻脚步,没有弄出半点异响。同时感受着那道属于古禾田的磅礴内息,悄悄潜入酒楼之中。
因为他内丹的缘故,别人靠气息是无法察觉到他存在的,所以他只要避过酒楼里的人,轻而易举就到了古禾田房门外。
看样子这栋酒楼都被古禾田包下了,整个三层客房都只有他一人,至于酒楼里的伙计,没有古禾田的吩咐是不敢轻易上来,倒给赵政一个好机会。
悄悄从门缝中看去,便见古禾田正盘坐在桌前,桌上放着那尊丹炉,正随着他的驱动缓缓升起颤抖着。
这般大小的丹炉自然是无法炼丹的,而且地器级别的丹炉,并没那枚容易驱使。所以古禾田先得将丹炉彻底掌控,才能发挥其本有的作用。这个过程十分漫长,少说也得花上一整夜时间。
并且期间古禾田还分不得心,不过他倒是胆大,仗着自己身份料想也无人会觊觎,只是忽略了赵政这个无法无天的家伙。
但这样古禾田显然不会离开丹炉半步,赵政想不动声色的窃走丹炉,显然是不可能了。
“呵,做贼不如做匪。要是被人强抢了丹炉,嘿嘿……”赵政心里升起一个邪恶的念头,随后挺直了身体,朝着面前的木门猛的一踹。
嘭!
整张木门就这样被踹飞,砸到了里面的古禾田面前。瞬息后,木门被古禾田一掌拍成碎屑,猛然喝道:“何方宵小!”
无人应声,只一道流光自外射来。古禾田心头大惊,下意识要将丹炉收入纳戒,可手一捞之下却落了个空。
房间另一边,浑身黑衣,遮掩了面目的赵政改变了声调,用尖锐的声音笑道:“听闻丹王阁下拍得了一尊地器丹炉,在下盗神月无缺,向丹王借丹炉一用,百年之后自当奉还。”
百年之后?百年之后他还要个屁啊!
古禾田面色阴沉,但想起来人方才那骇人的速度,压抑着没有动作,只怒道:“你可知本座是谁,偷鸡摸狗之辈,竟敢将主意打到本座头上。你可晓得,本座只需一句话,整个北域都将再无你容身之处!”
“晓得晓得。”赵政扯着嗓子笑道:“丹王的面子,自然是人人都卖的。可惜,在下即为盗神,自然是居无定所。北域不容我,我还可去南域、西域,就是不知道丹王阁下的面子,能否卖到那些地方咯?”
“你!”眼见赵政推开窗户就要跳下,古禾田哪里还能坐视不管,冲上前去要将赵政擒下。
可惜,论速度他还是稍逊一筹。赵政跳至街道上,正好落入人群中。等古禾田从上空落下,已经是十几个瞬身远在数百步外了。
“贼子休走!”古禾田肝胆欲裂,那可是他花了整整四千万才买来的丹炉呀,若是丢了,他几十年的积蓄就等于是打了水漂!
街上行人尽皆茫然,暗道这不是丹王么,怎么一副失心疯的样子,在这大街之上毫无风度的大吼大叫。
莫非,是早上被那赵政给打击傻了?
古禾田手掌一挥,大路当中数十人就这样被掌风拍飞,砸入街边建筑中,生死不知。
可这时候,那所谓的‘盗神月无缺’,哪里还见人影?便是那令古禾田都感到几丝恐惧的气息也荡然无存,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
“诶,这不是丹王前辈么?”恰逢这时,旁边的藏神楼中,赵政与红袖一起走了出来。
赵政见大道两旁行人的惨样,皱眉道:“丹王前辈这是何意,就算对湖城或墨音大人有意见,也用不着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滥杀无辜吧?”
一瓢脏水,结结实实的泼在了古禾田身上。偏偏古禾田一掌拍死数十人,这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古禾田百嘴莫辩。
然而,古禾田压根儿就没把赵政的话听进去,只惊醒过来一般,指着赵政撕心裂肺的叫嚷着:“你,是你,是你盗了本座的丹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