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愣住了,还是秦珵反应最快,问道:没了是什么意思,丢了还是死了,说清楚。”
小柯一紧张舌头都开始打结了,脸被憋的通红:“齐公子……死了!”
一天没见到人影的郑祁突然突然出现在门口,肃声问道:“说清楚,怎么回事?”
小柯赶忙顺了顺气,描述道:“今天萧姑娘吩咐我去齐府查探情况,我就按照萧姑娘的吩咐在门口转悠,想要拦下几个仆人打听打听,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齐府中一个下人也没拦住,倒是好几个大夫匆匆忙忙跑进了齐府,我只得在小门处继续守着,还没到半个时辰,齐府里突然出现了好多哭喊声,整个街道都能听见,然后齐府的大门口就挂出了白布,我这个时候才找到人问了一下,原来是齐家公子……去了……”
没等小柯把话说完,郑钰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身体抖动的厉害,郑祁闪身上前,立刻扶住郑钰单薄的身子,“大抵是小柯弄错了,我马上去一趟齐府把事情弄清楚,你先别急。”
郑钰紧抿着嘴唇,脸色近乎透明,挺直的脊背已经绷直到了极限,但这并不能掩饰掉她满身的脆弱,她竭力稳住声音,道:“小柯,你说的去了,是什么意思?”
郑祁急了,拼了命的给小柯使眼色,但小柯终究是涉世未深,见着郑祁挤眉弄眼的只觉得奇怪,再者他觉得这事情说出来虽然对郑姐姐有些残忍,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郑姐姐好像也没有多喜欢她的那个未婚夫,这些事情还是要如实转告了才好。
郑祁见小柯不理他,心里越发焦急,竟然想要动手,但是被怀里的郑钰察觉到了变化,郑钰轻轻的晃了晃他的手臂,郑祁咬着牙,看着怀里的郑钰,隐约觉得要出事,但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摸了摸郑钰的头顶,不再阻拦。
小柯如实说道:“听齐府的下人说,齐公子这个月的身体就不太好,他死的时候面色青黑,大夫说是一口气没上来憋死的。”
开始郑钰只是兀自低语着什么,郑祁只得凑近了听,郑钰说的是“果然,躲不掉的……”
旁边的萧妤立马喊道,“快把她抱到床上去!”
郑祁照做,而平躺在床榻上的郑钰像是魔怔了,一会儿哭一会笑,眼泪流了满脸,嘴里嘟囔着:“终究是我,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啊……”
萧妤对秦珵说道:“让她睡一会儿吧。”
秦珵冷着脸点了点头,他的动作极快,只听见郑钰轻轻闷哼一声,声音终于渐渐弱了下去。此时的她狼狈极了,眼泪和汗水糊成一团,头发也在刚才的挣扎中散乱下来,脸颊侧面的鬓发杂乱的粘在脸上。
这样的郑钰让郑祁既心疼又害怕,他从没见过她这种模样,她从来都是看起来柔弱,但内里却极有主意,性子也坚韧,决定了的事情没人能够左右的了,有了事情也要自己扛着,但好在她的天资聪颖,从来也不会让郑祁太过担心。
郑祁担忧的看着怀里女子,他还是低估了那些事情对她影响。
他以为那些事情郑钰再未提起过,事情也过去了那些年早已经翻篇了,但是郑祁万万没有想到,有些东西如蛆附骨,再怎么努力遗忘,终究是要出来祸害人的。
打算给这对兄妹留一些相处的时间,萧妤和秦珵带着小柯悄悄离开了。
把小柯打发走去做晚饭,二人悄悄离开小院,在不远处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呆着。
秦珵持剑抱臂而立,剑眉微蹙,语气略有起伏:“你打算插手这件事?这事好像没有看起来那样简单。”
萧妤长叹一口气,先是点了点头,后又摇头,低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多管闲事?”
知她的心思意向来敏感,秦珵尽量把声音都软和下来,“我知道你的脾性,对于不相干的人,你不会多看一眼,若是真被你归为亲近的人,你又恨不得设身处地,连人家的经历也要感同身受,看来你对这个郑钰倒真是上心。”
第一次见他这样说话,萧妤先是吓了一跳,但见其言语情态处处安慰,萧妤心里十分熨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别说你这么说话倒是怪好听的,不然你以后都这样,回去之后怕是叶不离他们要吓死了。”
秦珵身体倚在墙上,下巴一抬,便有种不出世的桀骜,但他说的话却让萧妤有些哭笑不得:“便是如此,现在怕也是比不上你那钰儿姐姐的半分。”
萧妤忍住笑,凑到秦珵的身边,左闻闻右闻闻,皱了皱鼻子,“这附近莫不是开了醋作坊,怎么么样酸?”仿佛还是不够,她直接扯开秦珵抱在胸前的手臂,保住秦珵的窄腰,将头埋进他的怀里,闷声说道:“你怎么出来还在怀里藏个醋坛子,也不嫌沉的慌,不过怎么办,我也喜欢的紧。”
她是惯会撒娇的人,常常是她的一个眼神过来,秦珵的原则就统统不见了,但他和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故他这个时候只会直挺挺的站着。
萧妤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奇怪的抬头看了去,竟然看见秦珵正微微抿着嘴角,脸色严肃,双臂也直挺挺的垂在身侧,手中的剑鞘被握得更紧,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她哭笑不得,“我有这么可怕么?”
秦珵斜眼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与我而言,甚毒。”
最受不了他这个表情,萧妤内心举起投降,娇声道:“算你狠,不过郑钰这件事我绝不能放着不管。”
萧妤拿凤眼勾着秦珵的心魄,语调甚是撩人。
秦珵面不改色道:“不过是个隐隐世不出的没落世家,不足为惧。”
呵,刚才还说不好办的呢。
“外边冷死了,我们还是快回去吧。”说完萧妤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萧妤边跑边回忆着方才秦珵的眼神,幽深又灼热,看得人心悸。
秦珵之所以冷,是因为他把心思隐藏的极深极深,旁人看不到猜不着自然冷,但是萧妤清楚得很,在他波澜不惊的面孔背后的野心和欲望有多大,只是冷心冷情的人是撑不起一个往生堂的。
萧妤溜得飞快,秦珵在原地奇怪,冷吗?
非但不冷,还燥得很呢。
秦珵比萧妤整整晚了半个时辰才回到小院里,萧妤躲在屋里看到秦珵回来,方松了口气,赶紧躲在屋子里装睡。
郑祁在主屋守着郑钰,秦珵在院子里练剑,没一会也回到了房间。
这院子里的人终于各自睡下了。
这一夜萧妤又做到了那个梦,还是那个场景,但这次不安的感觉更甚,梦里的郑钰命运更加悲惨。
但这一次无论如何,即使萧妤明知道自己身在梦中,却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只能看着郑钰的白衣一点点染上猩红,眼神变得怨毒。
就在萧妤快要受不住这种溺死感时,突然感觉身体一阵摇晃。
“惜儿,快醒醒。”
萧妤一睁眼,扶额已是满头大汗,心还跳的飞快,她还没有马上从梦中抽离出来。
旁边的人没有催她,待她自己恢复过来,只见一边的秦珵绷着脸,十分严肃。
萧妤连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实在是被不祥的预感折磨了几天,这样不吉利的话脱口而出,还好面前的人只有秦珵,没让郑祁听了去,否则非和她论出个长短不可。
秦珵卖了个关子,只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一听这话,萧妤哪里还能坐住,竟也不顾秦珵还在房内,身上只着中衣到处翻找自己昨日的厚袄。
秦珵吹了吹眼,轻咳了一声,将萧妤的厚袄放在梳妆台前的椅背上,道:“我去外面等你吃。”
直到这个时候,萧妤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离谱,她匆匆往铜镜里看了一眼,因为刚刚起床还没来的及整理的头发乱糟糟的披在身后,还有那么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直直立着,甚是奇特,中衣也因为一夜深眠微微散开,露出一片晃眼的白腻。
萧妤俏脸一红,低低骂了一声,“也不提醒我一声。”
不过这个时候可不是纠结这些个玩应的时候,萧妤匆匆披上衣服,偏偏人家着急的时候是什么都做不好的,前襟上的带子怎么也系不上,萧妤只好胡乱打了个死结,急忙出门去了。
这一出门可是把萧妤吓了一跳,方才在房间里她光着急出门,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声音,这回到了院子里,可是被紧闭的大门外的嘈杂声吓了一跳。
门外不是谁咳嗽了一声,只道是个女人,门外的声音即刻便安静了下来,看来这个人在这群人里的地位还挺高的。
接着,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喊道:“快把那个郑钰扫把星交出来!你们再不出声,我们可就撞门了!”
外面又生气了一片议论和声讨声,萧妤仔细听了一下,大概是二十几个人的样子。
人不多,她们应该能应付,萧妤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