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荣,快起来。你以为我想打啊,不打行吗?咱们二人死了没关系,家人怎么办?”郑芝豹拽起堂弟,悲声说道。
“二哥,兄弟带人抵抗,你赶快带亲兵逃吧,只要你能逃出去,咱们的家人就有人照顾了。”郑芝荣道。
“不,芝荣,你说错了。我在这里抵抗,你带人逃走。因为我就算回到南直隶,也一定是刘清泰的替罪羊,他一定会把战败的责任全部推到我身上。与其那样,还不如战死,那样或许能保全咱们家人的性命。”
“二哥,你要是死了,咱们郑家可就全完了,我一个小小的副将,能保住郑家吗?”
“芝荣,别说了,你就按二哥说的办。回到南直隶,看能不能想办法带领家人逃出去,如果能逃走,就去台湾投奔泰儿去吧。如今看起来,当初大哥降清这步棋是走错了。”
“二哥!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要死一快死!”
郑芝荣知道郑芝豹说得有理,但眼看生离死别,此一去,估计就是阴阳两隔了,心下疼得跟刀割一样。
“轰轰轰!”
就在这时,明军的船队到了,沉闷的几声爆炸声传来,最东面的一艘船被炸得血肉合着木板碎片飞上天空。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郑芝豹见情势危急,一脚将郑芝荣踹开,大声吼道。
“二哥!”郑芝荣从地上爬起来,知道他心意已决,只好跪到船上,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含泪离去。
……
解决郑芝豹的二百多条船,根本没等到日落,只一个时辰,就全部解决了。
除郑芝豹自刎而死外,其余清兵将士非死即降。
也就是郑芝豹争取的这一个时辰,刘清泰率领两万残兵败将在罗源湾东岸登岸,仓皇往北逃去。
施琅得报,迅速调整了战斗部署。
一、令施肇琏打扫战场,收拢降兵,收缴战船;
二、令施肇序率领本部上岸急追,自己率领大队人马随后跟上;
三、令陈仲武走海路,逆风北上,争取在霞浦以南将刘清泰截住。
施琅的这种布置,说白了就是前堵后追,要将刘清泰部全歼。
他的布置不算错,可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这些布置根本没用上。
为什么?
因为他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苏盛。
苏盛在福宁和霞浦失守之后,就率领耿文光、丁尧臣、朱正色、曹廷训、韩良贵五位千户驰援宁德,与宁德守将唐名纯合兵一处,防守宁德。
作为福建指挥使,掌一省之兵,苏盛知道自己身上责任重大。
因为福建将来必是用兵之所,尤其海岸线的陆上防守非常重要。
所以,他上任之后,将自己在禁军学的那一套,迅速在全军展开,汰冗兵,练精兵,把思想教育放在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经过一年多的整顿,福建地方驻军的精神面貌和战斗力有了显著提升。
耿文光、丁尧臣、朱正色、曹廷训、韩良贵五人都是他在禁军带来的百户,忠诚度和带兵能力都是出类拔萃的,所以被他提拔为千户,驻守福州。
这回清兵水师突然犯境,苏盛急了,唯恐皇上降罪,第一时间就把精锐全部带出来了。
来到宁德之后,苏盛抓紧布置城防,安抚百姓。没想到清兵打下霞浦之后,再也不往南打了。
苏盛不由得感到纳闷,不明白清兵倒底是何意,总觉得好像不大正常。
后来接到兵部行文,命他就在宁德防守,不准主动出击,以待时变。
其实,就算兵部不行文,他也不敢去惹刘清泰。虽然他对自己的军队有信心,五千碰八万,他疯了才会那样干。
水师来到下浒之后,施琅定计之后,向苏盛通报了军情和自己的用兵计划,建议苏盛死守罗源和宁德二县,以防清兵登岸。
接到军情通报之后,苏盛看了半天地图,心中拿定主意,将手下都召集来,商议军情。
“诸位将军,咱们练了一年多的兵,这回终于等到了立功的机会。靖海伯建议咱们死守罗源和宁德,本官觉得他太保守了。”苏盛将军情说了一遍,指着地图说道:“大家请看,三日后水师将会与敌人决战于海上,若是靖海伯的计划能顺利得以实施,敌人将会被赶进罗源湾。本官估计,敌人进入罗源湾后,绝对不敢恋战,必然会弃船上岸。那么,他们上岸后会怎么选择呢?”
“往南是福州,往西有罗源县城挡住去路,这两路估计他们都不会选择,而会选择往北,逃往福宁。”
“而在这一条路上,宁德是必经之路,他们是绕不过去的。靖海伯的意思很明确,就是因为我部兵力少,怕我们不是清兵的对手。让我们死死守住宁德和罗源,他的大军在后面追赶,赶上了,就消灭敌人,赶不上,就只能纵敌回福宁了。”
“谢谢靖海伯的好意啊,可他还是太小看人了。咱们可不能让他这肉都吃了,怎么也得咬他一口!”苏盛说道。
“都司大人,您说的对,凭什么他们吃肉,我们连口汤都不让喝?功劳全让水师立了,咱们眼睁睁看着?那可太丢人了。都司大人,您就下命令吧,让靖海伯也看一看,咱们卫所的兵也不是孬种!”耿文光梗着脖子说道。
“对对对,都司大人,您就下令吧。”丁尧臣、朱正色、曹廷训、韩良贵也都激昂地说道。
“都司大人,咱们只有六千兵,清兵势大,就算海战死伤一些,怎么也能逃出二三万吧?咱们能打赢吗?”唐名纯表达了不同意见。
“唐将军,清兵若被靖海伯打败,仓皇登岸,必然军心不稳,士气低落,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了。再加上顾忌身后追兵,必然不敢停歇,身体一定会非常疲劳。更何况我军以逸待劳,从罗源到宁德这一路又多山,更兼有手榴弹和地雷,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别说只有三两万疲兵,就是再多又有何惧哉?”苏盛分析道。
“是啊,老唐,你这胆子太小了吧?怎么哪个娘们似的?”韩良贵撇了撇嘴,对唐名纯表示了鄙视。
“谁跟娘们似的了?谁怕谁啊?都司大人,没说的,干他娘的!”唐名纯气急败坏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