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来得很快。

就在当天晚上，颜瑾瑜就被南宫妙音叫到了苍龙苑。

颜瑾瑜走进空空荡荡的房间里，整个人都冒着一股寒意。

南宫妙音坐在座上，目光清冷。她身边站着两个凶神恶煞的嬷嬷。

“儿媳向婆母请安。”她行礼道。

南宫妙音一直瞪着她，没有什么表情，过了好一会，才突然道，“跪下。”

颜瑾瑜一个激灵，赶紧下跪。

“哼！颜氏，你好大的胆子。”

颜瑾瑜的脑袋轰地一声，“儿媳，儿媳不知，犯了什么错。”

“不知道？”南宫妙音冷哼一声，将手里的茶杯砸到地上，“颜瑾瑜，今日一场闹剧，是傅琬倾抢着喝了那碗药。但是你以为，你的丑事真的就可以这样遮掩过去？你拒不承认可以，你若是拒不承认，我就请大夫过来给你把脉，顺便……让你儿子也一起过来看看。看看自己的母亲是个怎样的贱人！”

南宫妙音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她面前。

颜瑾瑜知道自己瞒不住了，她擦了擦眼泪，“是儿媳有违妇道。”

“你就这么恬不知耻？你和野男人苟合，还有了杂种。你说说，你怎么对得起宇儿，对得起蔺家的列祖列宗。”南宫妙音说完，故意朝着她纤细的右手背大力地踩了踩。

“啊……”颜瑾瑜一阵吃疼。

“说，是谁？”南宫妙音又问。

颜瑾瑜闭上眼，没有说话。

南宫妙音朝身边的朱嬷嬷使了眼色，朱嬷嬷冲了过去，一手揪着她的头发，一手连连扇了她几个耳光。

“快说，说不说，说不说？”

颜瑾瑜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主母，这女人嘴硬得很，我们得给她点厉害看看。”

“的确如此。”南宫妙音使了眼色，朱嬷嬷于是去取了半截蜡烛，走到颜瑾瑜的面前。

她狰狞一笑，大力撕开她的衣服，滴了蜡在她光滑的后背上，又拿熄灭的蜡烛头，烫她的皮肤。

颜瑾瑜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磨，一下子晕倒了过去。

朱嬷嬷还不肯罢休，去外面拿了一桶冰冷的井水，把她淋醒。

颜瑾瑜微微睁开眼睛。

“怎么？还说不说？”朱嬷嬷插着腰问。

“我说……”

“行了，滚一边去。”南宫妙音不耐烦说完，语气更加凌厉，“那个男人到底是谁？快说！”

“他……他是……”

“快说！”

“之前，我在镜月山居住了一段时日。那是我在回京城的路上，偶遇了一个赶考的秀才。他才气无双，让我钦慕不已。所以，所以我一时把持不住。谁料第二天，那个人已经无影无踪了。”她不敢自称儿媳了。她知道，南宫妙音让她过来，就是容不下她这个蔺家的大媳妇了。

“哼！真是犯贱！”南宫妙音恨恨瞪着她。

“是，是晚辈犯贱了。”

“我说你贱，是说你没有说实话。死到临头，你还护着那个男人？”南宫妙音眯着眸子。

“不，晚辈说的是实话。那晚秋风萧瑟，晚辈喝了点酒，两个人在月下把酒言欢，所以才会犯下难以弥补的错。更没想到，原来那个人是存心欺骗……”颜瑾瑜说完，低低哭了起来。

她之前料想过这一天，她发过誓，一定不会说出他的名字，一定要护他周全。

南宫妙音静静看她，“我知道你没有说实话。不过，天下男子多薄幸。你想想，当你七天之后毒发而死，而这个害死你的男人却可以继续抱着其她女人翻云覆雨。你是做何感想？”

“晚辈的确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颜瑾瑜眼神坚定，“晚辈的确无从说起。”

“你不想说，我也不会勉强你。不过，说不定你待会就会想说的。颜氏，我们先说说你自己的事。你身为节妇也快十年了。你有孽种的事传了出去，我们蔺家都要遭受耻笑。但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你要为你做过的事负责。节妇私通，男女双方是要浸猪笼的，而她的子嗣，也会被夺去继承人的地位。你可清楚？”

颜瑾瑜有了一种视死如归的心，她淡淡道，“是，清楚。主母，请您赐晚辈颜氏一杯毒酒，您也不用赏滑胎的药了。一了百了更好，也不会毁了蔺家的名声。”

“你们颜家是书香门第，虽然你祖父已经辞官，但是颜家仍然是桃李满天下。如果是别的女人，我为了蔺家颜面，可能不会施以浸猪笼的刑罚，但我会一杯毒酒送她归西。但是，你是御赐的节妇，颜氏女儿，还是我蔺家嫡长孙的母亲，就凭那么多的身份，我不可能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无论如何，颜氏都任凭处置。”颜瑾瑜语气疲惫极了。

“我会给你一种药。这种药，提取了梅花疹病人的血，服下之后就会出现梅花疹，刺疼难忍。一般人，几天后，也就差不多了。梅花疹是绝症，有可能会传染他人，死了也不能入土为安，只能火化。颜氏，这就是你的归宿。”

“谢主母。”颜瑾瑜冷静道。她现在只想尽快结束这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在这个世上多活一分，对她来说都是煎熬。她自责、羞愧，也是恐惧。

“你心里服气就好。可怜了赟儿，以后就是孤儿了。一个孤儿，到底能不能平平安安活到成年，还真是不好说。”没想到，南宫妙音又继续道。

颜瑾瑜不知道，南宫妙音心中的好戏，才刚刚上演。

她听到赟儿可能有危险，急得连连颤抖，“不，主母，请主母放过赟儿。我会在这几天把他送回颜家，我会说我病重，无法照顾赟儿。我长嫂去世多年，我长兄一直没有续弦，膝下无子。我可以修书一封，将他过继给我长兄，我长兄一定会答应的。从此赟儿不再是蔺家的子孙。主母，您还满意吗？”

“你病重是无法照顾他了，但是他可是蔺家的长子嫡孙，身份尊贵。就算我同意，根据蔺家的家规，家主也不会同意的。”南宫妙音眉头轻蹙。

蔺凡赟是颜瑾瑜最放心不下的人。当年不是因为蔺凡赟，她说不定已经和司马栩远走高飞了。

蔺凡赟，才是颜瑾瑜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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