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看罢，心中不禁也是一惊，这条启事显然是苏楠发给自己的约见信号，苏楠为什么要约见自己呢？难道这也是上级的安排吗？不，绝不可能，自己昨天才向道长暗示自己的去向，总部之前是绝不可能知道自己已身在锦州的。难道苏楠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这个更不可能，而且就算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在没有上级指令的情况下，她也是不应该约见自己的。那么说，这就应该是她的个人行为了，那她要见自己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林夕不禁恍然醒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惊吓到苏楠了。

林夕点点头，“名字相同，这身穿着也跟苏梅当年就义时的打扮一模一样，你是说这是苏楠发的？”

江伟一笑，“这个我哪知道？我就是看到这则启事之后，想起了苏梅。”

林夕哼笑一声，“就算真是苏楠发的，我也不会去见她的，她无非就是想拉拢我而已，我是不会背叛毛先生的。”

江伟试探道：“你不想抓她？”

林夕无奈地笑了笑，“江处长，这里没有别人，这话我也只能跟你说，她是我姐姐，你让我怎么抓她？我下得去手吗？所以我走我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我这井水不犯她那条河水。”

一杯茶之后，林夕起身告辞，江伟急忙把他留住：“多坐一会儿，再喝一杯，我也正有事儿要跟你说。”林夕只好重新落座，江伟迟疑了一下，道：“你先坐，我到楼下去拿点儿东西。”

江伟来到楼下办公室，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烟，他要利用这短暂的时间梳理一下头绪。从林夕的举动来看，江伟确定林夕就是来给自己提供有关中统卧底情报的，对于这个情报，他并不需要去鉴别真伪，关于内奸，向来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陆一风到底是不是内奸，那是调查人员的事情。但现在他所面临的难题是，他和苏楠并没有联系上，这个情报他也送不出去。

林夕并不知道现在事态已经非常严重，所以他认为情况不必要纪律不允许，现在还远没到必须要向江伟表明自己身份的时候，他现在只需让江伟明白自己无意为难他和苏楠，别拿自己当回事儿就行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但这却给江伟造成了困惑，因为苏楠没有出来与他接头见面，所以他必须要确定危险来自何方，确切一点说，他要知道这个威胁是否来自林夕，只有知道病根，才能对症下药。

之前，江伟也以为是林夕在监视自己，但今天林夕的到访让他产生了一些疑虑，假如不是林夕在监视自己，江伟第一次做了这样的猜测。锦州有两伙特务，如果不是林夕那就是周应群了，想到这，江伟心头不禁猛然一沉，额头立刻渗出一层细毛冷汗。假如林夕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是有一个叫陆一风的内奸存在，既然他能知道化蝶的联络方式，那有没有可能也知道自己的联络方式呢？‘青蛇，大姐身体不适，海棠花与你私会。’中央改变了原计划，那原计划又是什么呢？这句话非常明确地告诉自己，一级接头方式作废了，这也就意味着那个一级接头方式东北这边已经有人知道了，已经不安全了，江伟不敢再往下想了。

江伟拿起桌上的半罐茶叶回到楼上房间，将茶叶罐往林夕面前一放，笑道：“这是正宗的西湖龙井，就剩这么多了，你拿回去喝吧。”

“谢谢江处长，那晚生我就却之不恭了。”林夕摆弄了一下茶叶罐，问道：“江处长不是还有事情要跟我说吗？”

江伟直言道：“老弟，我就是想问你一下，你有没有派人监视我？”既然自己的身份瞒不住林夕，那干脆就打开窗户说亮话。

林夕不禁一愣，即而回道：“江处长，您这是什么意思？我监视您干嘛？再说，您也知道，这几天我不在锦州。”

江伟淡笑一下，“好吧，那我就直说了，我感觉这几天有人在监视我，但愿不是你的人。”

“我向您保证，绝不是我的人！”林夕寻思了一下，又道：“不过据我的人讲，这几天可能有人在监视锦园，不过他们应该是为了看住宁静。您知道，姚美贞案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冤案，不过我们从来就没有给死人翻案的先例，所以我本来想让李云飞把宁静带出城悄悄做掉，结果李汝和派了一队卫兵跟着他，让他没机会下手，所以只好把人又带回来了。”

江伟不屑地一笑，“事情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不管我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

林夕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样吧，我替您留意一下，如果真有人敢监视您，我就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林夕说完，又起身告辞，江伟把茶叶罐拿起来递给林夕，又提醒道：“你说中统的那个卧底，除了知道化蝶之外，会不会还了解更多的东西呢？”

一句话点醒了林夕，他不禁也心头一颤，是啊，陆一风到底知道多少呢？

此刻，小白楼里，周应群也正就着姚美贞的冤案给李汝和分析林夕的疑点。今天他非常卖力，特意弄来了一块黑板，将自己的推理才能发挥得淋漓尽致，滔滔不绝头头是道，而刚喝完酒的李汝和却只是出于礼貌，强打精神装做专注，何况他对姚美贞案还心有抵触，即便现在已经确认宁静就是化蝶，他也还是不乐意听。

周应群终于讲完了，李汝和不禁打了一个呵欠，然后对周应群道：“我告诉你吧，江伟才是那个共谍青蛇！”

周应群颇感无奈，自己讲了大半天，李汝和完全没往心里去，便问：“李兄，你有什么依据吗？”

李汝和：“我问你，青蛇的任务是什么？”

周应群：“刺探我军兵力布署，窃取城防图。”

李汝和嘿嘿一笑，“你认为林夕能拿到这些东西吗？你再看看他这些天都在做什么，然后再说他可不可疑吧。”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周应群心里不禁为之一动，自己还真就忽略了青蛇的任务，忽略了青蛇为这个任务而应该展开的行动。便问：“那江伟能拿到这些东西吗？”

李汝和皱眉道：“江伟是我的校友，也是黄浦出身，他本身就是搞军事的，这些东西对他来说既不用偷也不用抢，只要他到阵地上转一圈就能知道兵力布署了，城防图更是可以自己绘制，所以我最担心的就是他，而他到锦州之后的行为也非常可疑，这几天更是挨个阵地视察，远的近的，他已经巡视过一半了，这才是青蛇应有的举动。”

李汝和话落，周应群不禁吸了一口凉气，扭头看看陈士龙和张文其，张文其道：“那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两个人都是g党！”不待周应群吱声，李汝和先笑了，“你还真敢想！”周应群不禁也随之一笑，的确，他也是不敢做这种猜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