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锦园。
一阵尖锐的嚎叫声瞬间划破了静夜,林夕耳尖,立刻从睡梦中惊醒,急忙坐起身侧耳倾听,林娜拉了他一下,懒声道:“没事儿的,是文华,前天晚上她也这么大叫来着,知道姚美贞是冤死的以后,她心里有点儿承受不了了。”
“是啊,案子是她审的,人也是她杀的,这种心理压力对她来说确实是太大了。”林夕说着,伸手打亮台灯,掀开被子准备下床,林娜一把拉住他,急问:“你干啥去?”
林夕:“我去看看她。”
林娜紧拉林夕不放,“不许去!”
林夕无奈地笑了下,“她始终是我们身边的一双眼睛,我去看她也是为了保护你。”
林娜无奈了,只好放开手,道:“那你快点儿回来,这大半夜的,你去她房间让人不放心。”林夕忍不住轻笑一声,林娜气道:“你笑什么笑?!只要我没走就还是你老婆!”
林夕穿好衣服,林娜道:“灯不用关了,她这一叫,我心里也有点儿瘆的慌,说到底,我才是元凶。”
文华房间的灯亮着,林夕来到她门前轻轻地敲了两下,轻出一声:“是我。”门很快开了,文华披着军大衣一脸欢喜地出现在林夕面前。把林夕让进房间坐下,文华倒了一杯水端过来,然后问:“先生,有事吗?”林夕笑着摇下头,“我就是过来看看你,刚才做噩梦了吧?”
文华不禁肃容点头,轻回:“我刚才梦见姚美贞披头散发满身是血地追杀我,要我给她偿命,所以才吓得大叫。”说着,文华的眼角又渗出两颗大大的泪珠,哽咽道:“是我冤枉了她,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她。”说完,嘴一咧,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林夕起身拿来毛巾递给文华,文华一边擦泪一边哽咽,抽泣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林夕安慰道:“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我知道你现在很内疚,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思也就算对得起她了。虽然她是被冤枉的,但这并不全是你的错,她自己也有很大责任,你想想,为什么会从一开始你就怀疑她是g党?其实就是因为她自己不检点,做的那些事儿容易让人生疑,如果她平时安分守己,你又怎么会怀疑到她头上呢?虽然她不是g党,但她色乱司令部总是事实,这种人对于党国也算是个锅害,虽然死的有点儿冤,但也不值得你为她太过悲伤。”
林夕如此开导,文华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她默默地点点头。林夕又道:“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吗?做为特工,必须要有强大的心理,就算做了亏心事,也不能怕鬼叫门。做了就是做了,做对做错都要义无反顾,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了,永远不要去后悔也不要去自责,更不要给自己背上包袱。”文华象个小学生似的,站在林夕身边认真地听着,不住地点着头。
林夕站起身,“好了,天都快亮了,你赶紧上床再睡一会儿吧,我也该回去了。”文华抿着嘴唇不情愿地点下头,可当林夕刚一转身,她就忍不住脱口而出:“先生。”林夕回过身温馨看着她,她好想扑到林夕怀里,尽情享受他的拥抱,可她最终还是坚强地控制住了,只拉着林夕的胳膊央求道:“您再陪我说会儿话吧,我真的好害怕。”
看着文华那带着稚气的俏脸,看着文华那乞盼的眼神,林夕笑了笑,只好重新坐到椅子上。文华满心欢喜,转到林夕背后,双手抚在林夕的肩上,学着林娜的样子用心地给林夕掐捏起来。林夕道:“等白天没事的时候,我陪你上街去买些香烛纸钱,到姚美贞坟前去拜拜,好让她安心地去投胎,别再来吓你了。”
“嗯,好。”文华喘息着应了一声。
看着眼前的林夕,文华不禁又热血沸腾了,一颗心剧烈地跳动,呼吸也稍稍急促了。林夕,是她崇拜的人;林夕,是她尊敬的人;林夕,也是她心爱的人!就象他们初识时候那样,当得知林夕是自己人之后,她心中的仇恨立即打上了绝对值符号瞬间变成了爱,恨之深爱之切。虽然她知道自己不被允许也不应该有这种爱,可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这种感情象黄河之水一样汹涌澎湃,她能做的只是高筑堤坝将这种爱封在心里不让它泛滥出去,因为她知道,她和他是不会有结果的。
所以,她非常珍惜眼前,可眼前林夕也不属于她,他属于另外一个女人——林娜!想到林娜,文华迟疑了一下,手上也停止了,轻轻地抚在林夕肩上。林夕感觉到文华有心事,便顺势轻声一问:“在想什么?”
文华拉开抽屉取出那纸密电递给林夕,“先生,您看,这是局座的密电,局座说林娜是g党。”
林夕接过来看了一下,不禁忿然道:“这个恶毒的女人!”
文华喜道:“先生,这回您相信了吧!”
林夕摇摇头,“我不是说林娜,是说给你发密电的那个女人。”
“啊?”文华不禁一惊,瞪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林夕。
林夕:“你知道毛先生为什么让我回南京吗?”
文华当然知道,但却不便说,只好摇下头。
林夕:“两件事。第一件事是要验证我的清白,前不久,我往西柏坡派了四名刺客,他们刚进共区就全都被抓了,因为只有我知道他们的真实姓名,所以毛先生对我产生了一点怀疑。这次回南京以后,毛先生给我用了催眠术,就是可以让人失去自我意识,在不知不觉中说出真话的那种东西,结果证明我是清白的。”
文华恍然地点点头,她总算弄明白了局座怀疑林夕的原因,既然林夕在催眠术下说了真话,那就说明林夕的确不是g党。
林夕继续道:“第二件事,就是毛先生给我换了一个未婚妻。”
文华不禁惊讶一声:“啊?未婚妻也能随便给您换啊?”
林夕苦笑一下,道:“毛先生是我的恩人,他给了我一切,所以我的一切也都是属于他的。你别看我在外边很风光,大家都知道我是毛先生的心腹亲信,可实际上毛先生对任何人都不放心,尤其是怕身边人出问题,其实林娜就是他放在我身边的一双眼睛,不过,我还是非常喜欢林娜的。本来我和林娜应该在九月三号那天就结婚的,因为要对你进行测试,所以就耽搁了,没想到……。”
文华:“那局座为什么要把她换了呢?难道是她不听局座的话吗?”
“一言难尽。”林夕轻唉一声,“其实我的新未婚妻就是给你发这封密电的那个女人,你也见过的,就是坐在毛先生办公室外边的那个内室秘书,叫李秀玉还是李玉秀的,反正毛先生管她叫阿秀。”
“哦,是她呀!”文华恍然道,“她长的多漂亮啊!比林娜好多了,您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她是比林娜好多了。”林夕不禁一声长叹,“她可是毛先生万里挑一选出来的,是被毛先生誉为集美貌和智慧于一身的间谍之花,毛先生拿她当掌上明珠一般,你说,我敢有非份之想吗?”
从林夕的酸气里,文华明白了阿秀和毛人凤的关系,不禁问:“那局座怎么会给把她许配给您呢?”
林夕:“总统要改组情报机构,准备将保密局和党通局合并成安全调查局,为了争取那个局长宝座,毛先生要清理身边所有不良关系,凡是会给他造成不良影响的,全都要消除掉,所以就把阿秀塞给我了。”
“这样啊。”文华不禁也皱起眉头替林夕难过,“那您打算怎么办呢?”
林夕又一丝苦笑,“我还能怎么办?”
文华指着电文又问:“那这个又是怎么回事儿啊?”
林夕:“你想想,为什么要赶在我回来之前让李云飞杀害林娜?不就是怕我阻止吗?如果林娜真是g党,我敢包庇她吗?毛先生又容得我包庇她吗?她这是利用职务之便给你假传圣旨,我敢肯定,这绝不是毛先生的意思。”
文华似懂非懂地点下头,不禁又问:“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林夕:“她现在是我的未婚妻了,所以就容不下林娜继续和我在一起了,她本来是想跟我一起来锦州的,我没同意,然后她又想让林娜回南京,我也没同意,于是她就来了这么一招歹毒的。”
“林娜还真是可怜。”文华不禁又为林娜发起愁来,“那您打算怎么安置林娜呢?”
林夕摇下头,“我还没想好,这事儿我还没敢告诉林娜呢,你也不要跟她说。”文华点头,林夕寻思了一下,又道:“不行我就多给她点钱,让她离开锦州回家算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毕竟她已经委身于我了。”
文华迟疑了一下,又问:“那我要怎么给阿秀回复这件事呢?”
林夕:“如实回复就行,就说司令部派了一队卫兵跟着李云飞一起出城,他没机会下手,然后我就回来了。”
文华:“那如果她再假圣旨怎么办?”
林夕:“我已经回来了,她应该不会再假传圣旨了。对了,帮我撒个谎行吗?就说林娜现在跟你住一个房间,不跟我在一起了,让她少受一点刺激。”
“好。”文华痛快地答应了,然后又道:“先生,其实这些日子里,我也在监视您,希望您不要生我的气。”
林夕笑了,“放心吧,我不会的,你也奉命行事,毛先生的话谁敢不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