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舞倒了水,两人洗了脸后,在一个大盆子里洗脚。
燕舞的脚瘦削纤长,肤质白皙,趾甲圆润。雷雄则粗脚大掌,轻轻踩住了燕舞的脚说:“你的脚也这样好看,就像你的人一样。”
燕舞说:“你洗脚就洗脚,还这么嘴贫。看招!”抽脚出来,轻轻抬起,猛然用力踏下,水花四溅,地面湿了一大片。
雷雄无奈道:“你平时端庄娴静,我以为只有小洛那样的疯丫头才调皮捣蛋。原来姑娘家调皮起来,都是一样胡作非为。”
燕舞见他哭笑不得,盈盈笑道:“这也是对你的惩罚。”
雷雄穿了鞋子,冷不丁地将燕舞拦腰抱起,来到她的闺房,转了一圈,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回到外屋熄灭了所有的灯。
燕舞如在云端,静静地闭着眼,待他返回时,觉得额上被他亲了一下,只听他说:“晚安!我去你爷爷的房间里睡。”
燕舞睁开眼,看见他温暖地瞧着自己,满脸绯红,说:“爷爷的床铺我都已经收了,我这边还有些被子枕头,你就在这打个地铺将就着睡吧。”说罢起身在柜子里拿了些新的被盖,两个人一起把它铺平在地上。
雷雄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去,却哪里睡得着?只得强闭了眼睛,听到燕舞轻微的呼吸声传入耳中,忍不住问道:“你已经睡了么?”
燕舞一颗心似乎要跳到了嗓子眼,轻声说道:“没有,你怎么也还不睡?”
雷雄呵呵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不想睡。”
燕舞将床头灯打开说:“地上寒凉,你到床上来睡吧。”
“不行,那你呢?”
“这是我的床,我自然也睡床。”
雷雄应了一声,起身发现她双手露在被外,原来是和衣而卧。雷雄在她外侧躺下,伸出左臂,轻轻搂过她,在朦胧的灯光下,看见她美艳不可方物,竟然瞧得出神,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忖从未这样不能自持。鼻子里全是她温软香甜的气息,将她又搂得紧了一些。
燕舞睡在他结实的臂弯里,内心温暖平静,一只手在他胸口轻抚道:“傻小子,玩了一天,快睡吧!”说罢闭上眼睛。
雷雄说:“你睡吧!我就这样看着你。”
燕舞“噗嗤”一笑:“那你看吧,我可要睡了。”话一说完,竟然已经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嘴唇被人轻吻了一下,紧接着,床头灯轻轻地响了一声,屋里再无动静,不由睡得更沉了。
自从燕海福去世后,燕舞久未睡过这样安稳的觉,一夜酣眠,大清早就醒了。看见雷雄依然闭目深睡,不忍吵醒他,轻轻下床,来到厨房里,煮了一锅粥。屋里并无生鲜菜,就炒了一盘雪里红,炸了几条鱼干,倒也是香气扑鼻。
红彤彤的太阳发出善意的光芒,照在窗前。雷雄闻到香气,穿衣来到厨房,从背后抱住燕舞,说:“你辛苦了,自己吃吧。时间不早,我得走了。”
燕舞回过头,温柔地笑着说:“谢谢你的怀抱,我昨晚终于睡了个好觉。这早餐是犒赏给你的,简单了一点,你对付一餐吧。”
雷雄微微一笑,吃过早餐,跨步出门。却看到两个人已然来到门口,正是李基和赵朗。
李基嘿嘿笑道:“老大,赵公子到处找你,你昨天一天都不见人,我就知道你在燕小姐家里。”
赵朗脸色黑沉,扫了二人一眼,说:“雷教练,你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害得我好找啊。”
燕舞说:“赵公子,不要生气,是我留了他吃过早饭才走。”
赵朗微微一笑,说:“原来你住这里。你也叫我赵朗吧,或者叫我阿朗也可以。”
雷雄拎着包,说道:“照顾好自己,我有空会回来看你。”
燕舞点头,待三人走远,才回到屋里。陡然间,觉得这一间不大的屋比以前更加空落了。前一刻,两人还言笑晏晏,此刻起,便要天各一方,再见也不知何日,不免难过。想起他昨晚并没有越矩,心里一阵甜蜜,找到他送的匕首,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名字,心道:“你还没有走远,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深知不能沉溺于此,收了匕首,就开始写字。写了三张熟宣纸,才发现,满纸也全部都是写的“雷雄”二字,只是各种字体不同。
赵朗驱车直行,一路开得飞快。
雷雄能够感觉到他少见的**味,心想是自己让他难找,耽误了时间,也没有多问,只是和李基再三交代工作中应注意的事情。
李基一脸不屑,说:“这些话你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说过了,你放心,我绝对能干好。”
雷雄在他肩膀擂了一拳,说:“少嘚瑟!出了问题可别怪我没教你。”
李基回敬道:“我是你教出来的,你信不过我,就是信不过你自己。”
到了宝明,赵朗将李基放在门口,依旧一言不发,驱车直往渊城的方向。
雷雄故意调侃道:“大公子,还在生我的气?”
赵朗淡淡地说道:“人跟人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出身虽好,运气却不好;有的人出身不好,运气却好得很,什么好事都有他的份。”
雷雄看他阴阳怪气,懒得跟他较真,说:“是啊,我也曾被好几个人说成运气很好,我也希望自己运气一直好下去。”说罢把车窗摇了一半下来,冷风吹进来,马上驱散了车内沉闷的空气。
赵朗将车速提得更快了,说:“是吗?我也希望你能如此。”
雷雄侧目瞧他,见他虽然不悦,神色间依然带着雍容自信,心想,这大概就是贵族的样子吧。以后渊城这边的公司稳定了,他肯定就是新公司最大的老总了。那时候,自己完成了赵总的托付,也好安心去找白方平了,但愿渊城这边的公司顺顺利利,早日落成投产。
经过几条又高又长的立交桥,又穿过城市和旷野,车子终于进入渊城的边界。赵朗也有些累了,在一处合适的位置停了车,拿出烟盒,递了一根给雷雄,雷雄并不抽烟,只是买了两瓶水。赵朗抽了根烟,又休息了一会儿,才继续行驶。
雷雄说:“你把车交给我三天时间,下次我来开。”
赵朗终于有了一丝笑意,说道:“好啊,以你的聪明才智,分分钟都能学会。”
不大一会,车子开进一个加油站,加满了油,又开了半个多小时,在一栋正在建设的厂房前停了下来。
两个人下了车,雷雄伸了伸腿,说:“真够远的!”
赵朗一出车门,就有几个戴着安全帽的总管一样的人过来寒暄。
赵朗一一回应,对雷雄说这是建筑公司的总工,又把雷雄介绍给他们:“这是雷经理,职位仅次于我,以后有什么事先跟他沟通。”
那两人过来和雷雄一一握手寒暄,示好。
几个人在工地简陋的食堂吃了午餐,食堂设在一楼,二楼是办公室和会议室。饭后,赵朗又叫了几个人过来,简单介绍给了雷雄,都是宝明的元老级员工,各自负责不同的领域。加上雷雄,一共七八个人,就在会议室开会。
这个会进行了很长时间,赵朗把每个人的职责和要求都郑重地一一声明。他是赵恒东的儿子,在场的元老大部分都是看着他长大的,他的话也代表了赵恒东的意志,无人不服。
雷雄只是听着,先前跟赵朗相交不深,只觉得他和赵恒东风格迥异,完全不是一种方式。这时听他侃侃而谈,既严厉又斯文,倒透出些赵恒东的影子。
一连三天,因为工厂还在建,房间有限,赵朗和雷雄都吃住在一块,渐渐地两人之间又亲近了不少。雷雄也大概摸清了工厂的建厂步骤和计划,心里慢慢有了底,和赵朗交流起来,很多地方意见都是完全一致。
这一天晚上,两个人吃过了饭,赵朗驱车前往一片海边。其时冷风瑟瑟,几处零星的灯笼在海边的牌楼上随风舞着,行人渐稀,车窗外只听见一阵阵海浪拍岸的声音。
二人谈完了公事,赵朗话锋一转,说:“你和燕小姐在一起多久了?”
雷雄一愣,心里一阵柔软,说:“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们可能是几辈子以前就注定了,我千里迢迢来到广华,竟然就是为了找到她。”
赵朗望着黑沉沉的海浪,说:“我不相信有什么上天注定,凡事都要靠自己争取。十年前,我离开家乡,远赴异国,我的人生开始了一个新的起点。初到异国,我很乱。我恨我的父母,为什么把我一个人送到了太平洋的彼岸。每当夜深人静,我无比地思念家乡,就经常一个人跑到海边,听到阵阵海浪,内心的那种深刻的无助感,笼罩着我的整个身心。后来,我终于克服了种种恐惧,在这十年里,我吃了不少苦,但也学到了不少本领。我相信,无论任何事情,只要我想得到的,我就能得到,我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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