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妜委屈巴巴的牵着他的衣袖,一句话不说跟他身后走着。孟玄堇叹了口气道,声音冷冷淡淡的道:“出来时没喝药麽。”“忘,忘了。”
他挣了挣袖子,可元妜是牢牢实实的拽着的,瞧了瞧她那固执的模样,便只好作罢。任由她牵着,进了寺庙,谁也懒得说话。
若是说宇儿只是好奇,那么沈洛便是心存芥蒂了,他是早早就知道苏沈两家长辈的心思的。可到底没有挑明了,将亲事定下来。又碍着情面和身份不能发作。
宇儿瞧她眼神暗淡,捂嘴笑道:“元妜不过是个孩子罢了。”沈洛未应答,看了看她,眼神更惆怅了。她便笑声更些甚,欢快道:“又不是谁都同你那般,瞎操心。”
接着,她将他同孟玄堇两个人做了一番对比,又一旁的说些风凉话。那欢快的笑声,悠扬清脆。
身后的丫鬟家丁听着些影子,便也不再谈自个的闲碎言语,都尖着耳朵,吧着能听些更振奋人心的消息。
遗憾的是,沈洛合时宜的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黑着脸,轻轻的道了句:“那也比你的小表弟好不是。”
宇儿被戳着痛处,跺脚还他一记纯白目,气鼓鼓的寻玄堇二人去了。
方才还隐约瞧着影子,这进了庙,便寻不着了。佛云寺常年香火鼎盛,无时节之时亦是香客如云。其间庙宇更是众多,去那儿寻。
她愤愤不平道:“这些个还说陪我上香。”碎碎念几句,便去了正殿里。虔诚摆了供果,上了香,又跪着祈祷了一会。她身边的俩个丫头同着青儿,才来了。
从殿里出来,青儿有些急切问到:“表小姐,你看到我们家小姐没?”她冷冷淡淡的道:“没见着,她跟着人呢,不会丢的。”
青儿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咬咬牙,终究是闭上了。礼貌的欠了欠身子:“我还是去找找。”心里想着,那好看的高个子可别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
先前,元妜一路牵着衣袖跟着玄堇,上了香后,她本想在正殿等沈家兄妹的。可此时恰是用斋的时候,便没忍住随他去了。
用斋中途,玄堇说是要去添些香油钱,她吃得十分欢喜,不甚在意。只道:“快些回来。”他点点头,随一僧人出去了。
这一去便是许久,元妜枯坐了小半个时辰,还以为被戏耍。直到看着他回来,才委屈巴巴的,把眼里要出来的气給憋回去了。
玄堇低头见她那般模样,眼里隐约带着点泪花,有些好气的笑道:“莫不是没吃饱。”
她摇晃着脑袋:“我以为,你打算把我搁这儿了。”玄堇叹了口气,揉揉她的脸道:“你以为,我还得交人回去的。”
元妜听了,长长的出了口气,站起身来,牵着他衣袖,又屁颠颠的跟着他四处转了转。
闲转了半天,也没见着那沈家的半个人影,倒是一股尿意袭来。便说好玄堇去寺庙门口等着。
元妜完事,顺着条僻静的小道往回走时,却不知哪冒出几个人来,出手便是一掌。敲晕过去,装麻袋里扛走了。
玄堇本是等在门口的,又觉着那段路冷清了些,便回过头来,在路头等着。
这才刚到路口,便瞧着,一个人扛着个麻袋往寺庙的一个偏角小门去了。身后跟着两个人,那两人左右张望了一番,才畏畏缩缩的跟了出去,举止倒像是贼鼠之辈。
他从不爱理闲事,便是谁家被掏空,也是与他无关的,更何况,这佛云寺的手向来也不十分干净。
又站了好一会,想着元妜还是没出来,便又往前走了些。到三四米来长的位置,朝着门里唤了几声声:“丫头?”见没人应,便又大声的唤了几句:“苏元妜。”还是未有人应。
准备上前敲门看看,还未挪动,便看到了地上掉了支点翠的珍珠簪子。
又想着方才的那几个人。莫不是……,软软的,那里面分明是人。
想罢,便回头,出了旁边的偏角小门,往山下追去。
许是没曾想有人追来,也兴许是经验不足,以为人在手里便是得逞了。并未着急赶路,反倒是,相互替换扛着,谈笑风生。
不多久,玄堇赶上了几人,却只是不动声色的跟着。毕竟山路难走,此时抢人不合适,毕竟得自己把她背下山去。
以至于,到山脚少有人过的官道时,孟玄堇才将人拦下。
见是个美貌少年,其中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人,对着略年长些的说道:“大哥,这女娃娃怕是还不如他值钱呢。”
被叫大哥的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要不俩个一起抓了,闲云庄的裴妈妈,近来恰巧要男倌呢。”
玄堇挑了挑嘴角,笑道:“人放下,能留你们的命。”小胡子,撩了撩衣袖,便往上扑去,嘴里念叨着:“大哥,我们一块上,绑去闲云庄叫他学个乖。”
被叫大哥的人朝手里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提着拳头便冲过去。乱挥一阵,硬是一拳也没打上,还扑空摔了几跤
小胡子倒是有些功夫在身。孟玄堇也不慌忙,一一躲了去。后来瞧着他便也只是借着手踝的巧劲,才能伤着些人,便用手中的扇子,使三分力敲在手踝处,便废了。
旁边一直未搭话的人见着敌不过,扛着地上的麻袋撒腿就跑,动作麻溜。玄堇正欲追去,却被那胖子大哥,抱住腿脚,道:“少侠,你就放过我们吧,卖了好价钱,分你一半。”
他冷冷清清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如,把你自己送去闲云庄,不是瞧着还差个男倌麽。”男子低头不再言语,只是依旧抱着大腿拖延时间。
玄堇见他不肯放手,便俯身的也轻轻的断了他一只手踝,道:“另一只,先留着,便是往后别让我见着才好。”那断了的手,先是一麻,再是阵钻心的疼,胖子躺在地上抱着手发出长串狼嚎鬼叫。
扛麻袋的人见着玄堇追来上来,顺手把麻袋丢到了旁的一条河中,这水流湍急,怕是河里还有暗石。
玄堇下到水里去捞人,抓住麻袋正准备上岸,那人在岸上投些大小石块。可见他真的上了岸,便又飞快的撒着脚丫子跑了。
玄堇无心思去管他,忙着解了绳子,脱去麻袋。元妜便已经自己坐起身来,冲他笑笑,情绪平静得出奇。把发间剩下的那支簪子取下,又用手上的珠串将散乱头发束成颗尼姑丸子。
玄堇好奇的瞧了瞧她,心里想着:“这孩子,是不是该吓得痛哭一顿才对。”
可元妜没有,只是拧了一下裙子上的水。摇摇头,叹了口气,抬头问道:“九哥哥有带银子吗?”
既不是诈尸还魂,也不是回光返照,玄堇也好歹松了口气。取了腰间的钱袋递给她,元妜接过银子,瞧他袖口滴着水,伸手拧了两把。声音细细的道:“银子回去还你。”
又略带笑意说了句:“你也换个别色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