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跟晋王说着话的漓江月突然发现晋王神色不对,他的脸上有着痛苦的神色,漓江月心中一惊,忙上前将晋王的右手手腕握住。
方才还好端端的这会怎么这样了。她第一反应便是晋王的旧伤发作了。
可是她细细把了把晋王脉搏,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她不禁焦急万分的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良久,晋王苍白的面容上才恢复了一些气血,他摇了摇头轻轻挣脱了被她握着的手,神色淡淡地说:“我没事只是突然有些头痛。”
漓江月垂下眼睫旺了一眼自己被晋王挣脱的手指,浑身轻不可见地一颤,随即苦笑着垂下了手。
她知道,若然不能早日得到他的心,她便再也得不到他了,她一直在欺骗他,其实也是在欺骗自己。
本就是一厢情愿的情感何况还是在他失忆时行了欺骗手段。
她默默垂下眼帘,心中一片冰凉。或者她一开始便不应该这样欺瞒他。
实在是不够高明啊,如今悔之晚矣。
正在她越来越觉得心中悲凉不安的时候,一件披风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瞬间抬眼望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清贵高雅,丰神如玉,温柔体贴。
“时候不早了,夜深露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好。”她向他展颜一笑,妩媚动人。
抬手紧紧攥住他替自己系着披风的手,她整张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一双明眸忽闪着,似平湖秋月一般耀眼夺目。
一个人孤独地走了这么多年,终于他来了。她紧紧攥着晋王的手,只想就此攥住这双略显温凉的手,再也不放。
“两位还真是好兴致啊,竟然在这月落城的街市上公然便你侬我侬了。”这时,很唐突的一道声音自两人侧面响起。
刺耳暗哑的金属刮磨声,让晋王和漓江月都是一楞,晋王明显感觉到攥着自己手的漓江月抖了那么一下。
他勾了勾唇角不疾不徐地转身望向来人,这人一身宽大的白色衣袍,身量与自己差不多高,看不出胖瘦,面上戴着一张诡异恐怖的面具。
“我们认识?”他问着这白袍的鬼面人。
他问这句话的原意本是自己不记得对方是谁了,可他的问话听在了对方耳中却是令对方面具下的眼眸一缩。
铁剑先生惊异的心脏都是一跳,他是认出了他吗?
“晋王殿下何以如此问,难道我们不认识吗?”他桀桀一笑问着对面身形修韧的晋王。
漓江月靠近晋王,低声道:“这人便是魔教的大祭司——铁剑先生。”
晋王闻言对铁剑先生拱手致歉道:“实在抱歉,最近有些原由导致陈玉失去了部分记忆,还望大祭司谅解。”
铁剑先生望着晋王的面色有一瞬的失神,他尚不确定晋王的失忆究竟到了哪种地步忘了多少事情,于是出言试探道:“晋王殿下不会是因为上元夜在齐云山巅应诺在下的话办不到而失忆了吧?”
这白衣鬼面的大祭司这般说话还真是可气,这么样的话说出来,便是在质疑他陈玉的为人处事了。
晋王忍不住冷然一笑道:“虽然陈玉一时想不起来一些往事,倒还不至于食言而肥,若然答应过大祭司一些事情,也必然是有交换条件的吧,还望大祭司不要忘了答应陈玉的应诺。”
反唇相讥不过如此。
铁剑先生仰头桀桀一笑,只余下一句话:“晋王殿下可知身边之人也是我魔教中人?”说完便转身飘然远去。
漓江月攥着晋王的手微微有些发抖,她摇头望着铁剑先生的背影道:“不要瞎说。”
可是铁剑先生早已远去,没有理会她那句并没有多少底气的话语。
晋王无可奈何地轻揉着眉心,他抽出一只被漓江月紧攥着的手,拍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没关系,不管你之前还有什么样的身份,我都可以不介意,但是——之后有事你不能再瞒着我。”
漓江月暗自松了一口气,允诺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什么再瞒着你,此生不负。”
此生不负。
这话敲打在晋王心间,他脑海中不禁又一次浮现一道白色身影。
渐渐地这白色身影和方才的铁剑先生重合,他不禁失笑起来,怎么会这样,难道就是因为都是穿了白色吗?
看来自己得好好找个大夫来瞧瞧了,只是不知道师叔范裴义现在身在何处。
“走吧,我们回去。”他转身向来路走去。
虽然此时被漓江月抓住了手,可他还是明显的感觉到漓江月握着自己的手的感觉并不对,他不能确定究竟是本就不对还是只是他自己忘记了原本的感觉。
他轻叹一声,何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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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洒落在窗棱上,漓江月自甜梦中醒转过来,她伸出两手紧紧握在一起,心中泛着无数的甜蜜。
原来这就是爱情,原来这就是爱人的滋味,她不好意思地拉高了被子蒙住了脸,只觉得面红耳赤。
想着昨夜晋王主动帮她披上披风,帮她系着披风的带子,与他一起牵着手一路走回来,她就觉得满心满腹都是温暖,仿若被暖暖的阳光照拂着。
正在她面色赧红,还在回忆着昨日的甜蜜时,卧房的门被敲响了,五下,三长两短。
她的面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果然派人来找自己了。此时她除去应召前去,没有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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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罢早饭晋王便在书房等着墨离,他已经喝完一盏茶了墨离才急匆匆进来。
墨离不好意思地笑笑,对着他施礼道:“昨夜睡得太沉,早上起晚了,让爷多等了。”
“无妨,我只是睡不着,起的有些早了。”
晋王示意他坐在下手的楠木椅子上,望着他手中的卷宗道:“既然都拿来了,给我吧。”
墨离犹豫再三,先将关于漓江月的卷宗递了上去。
晋王却是不接,盯着他握得紧紧的另一卷明显厚了许多的卷宗道:“先把关于斜阳的给我。”
“是。”墨离依言将卷宗上写着展氏斜阳的卷宗递了给他。
接过卷宗,晋王迟迟盯着卷宗上的四个字发着呆,确切地说是盯着“斜阳”二字。
这两个字的一笔一划对他来说都极为熟悉,熟悉到他微微阖上眼便能看到那些笔画自眼前飞掠,一笔笔组成一个个斜阳。
他怎么会将他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