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一低头无意间瞥见明宗帝鬓边的几缕白发,心中不忍,眼眸中荡漾出些许温情,接着又说了一句:“儿臣今日就留在宫中陪父皇用晚膳吧。不知父皇有什么想吃的,儿臣回来的路上也沿路带了一些各地的特色土产。”
明宗帝闻言眼睛一亮,笑的合不拢嘴,连声道:“好,真好。留下来陪父皇一起用膳。你看着吩咐吧,父皇就是想吃你府上厨子做的那道糟卤鸭。”
“哎呀,这可是不巧。我府上会做糟卤鸭的厨子被我留在了雍州。”晋王故意略带夸张的遗憾道。
明宗帝闻言略感失望,笑道:“那就叫御膳房随便看着安排吧,最主要是多做些玉儿爱吃的菜色,一定要有玉儿喜欢的蜜汁藕。”
晋王抿唇一笑,眼睛弯弯道:“没关系的父皇,糟卤鸭这道菜儿臣已经学会了,就让儿臣显露一手,做了来给父皇尝尝看吧。”
这话霎时间叫明宗帝感动又开心,一叠连声的赞着好。
当夜,明宗帝下令,晋王留宿宫中。
直到第二日晌午,用过了午膳,晋王才回到了中京城的晋王府。
这一次回来,府中明显又冷清了几分,晋王一个人在陶然居的长廊外站立了许久,才抬脚走进了花厅。
曾经这里最热闹不过了,有斜阳,有卫信,有姜戎,可是如今竟然只有他一个人了。
又是只剩下他一个人了,他不禁苦笑出声。
自从蜀中一行开始他已经很久没有开心的笑出来了。
那些美好的过往真的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如今姜戎的双眼还是看不见,腿伤也再难痊愈,而卫信自从去了北燕,为了从他姑姑手中接过北燕大权也是焦头烂额不得空闲。
而斜阳,他的斜阳竟然只身留在了西域天魔宫。
如今的他还真的是孤家寡人一个了。
正这么想着,院门被人敲响了,只是听这敲门声,晋王便知道是展洛天他们来了。
晋王刚在厅中上座坐定,莫云飞便带着展洛天、郑容和范衡进了院子。
晋王看着走进来的三人,面上一片温润神情。笑望着这三个当朝重臣,心中却已经泛起一丝波澜。
展洛天走在最中间,郑容和范衡两人稍稍落后了他半步,只是这么样的一个小小举动,便已经令晋王不得不慎重了。
什么时候这三人之间已经开始以展洛天马首是瞻了。
他还是低估了展洛天的能力。
三人进来大厅,齐齐向晋王施礼,晋王笑着起身还了半礼,请三人落座。
待府中仆从将捧着的茶点一一摆放好退出后,展洛天才拱手对着晋王一笑道:“殿下一路辛苦了,本应待殿下再休息数日前来才合礼数,只是有些事需要面见殿下亲自言说。所以我等三人冒昧前来,还望殿下海涵。”
晋王长眉微挑,脸上带着笑意,点头道:“我离开中京城也有大半年,确实有很多事情顾及不上,多亏了三位一直在这里。”
展洛天对晋王拱手道:“这都是臣下该做的事情。这如今因为太子殿下的事情,总有些人蠢蠢欲动,满朝上下站位不明。不过殿下大可放心,咱们这边的人都是稳妥的。”
晋王的手指在茶盅盖上打着圈儿,看着对面的展相点头笑着:“这个却是全仰仗展相的。有相爷在,我也放心的很。”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可展洛天却差点忍不住眼尾抽动起来。晋王这么说就是对自己有所敲打了。看来最近自己这些人走动频繁也是瞒不过晋王的。
他神色一整道:“能为殿下办事是我等的荣幸。如今圣意不明,满朝上下总有些人不能坐定。而梁王和秦王府上最近也是热闹的很。倒是二皇子可能是因为至今并未封王,几乎足不出户,至于六皇子便不用说了,依旧是日日斗鸡走马。”
私下言说几位皇子毕竟是不敬,也就是展洛天能有这个底气和能力了。
晋王点头,笑道:“不会叫的狗咬起人来才是可怕,二哥那边不可不防。”
“这个请殿下放心,咱们并没有不盯着他。”郑容接话道:“今日来访主要是因为梁王那里的事情,只怕需要殿下亲自走一趟了。”
“哦?”晋王看似温润的眼眸直直盯着郑容,开口问道:“却不知道七弟那里有什么事需要我亲自前往处理的?”
郑容接口笑道:“这梁王府上那位如今在中京城是无人不知的跋扈。梁王殿下又是出了名的宠妻,现在那位与秦王妃走的又近,只怕少不得需要殿下去敲打一番梁王殿下了。”
晋王听完点点头道:“那么我明日便去一趟梁王府上吧。”
郑容又说道:“近日南楚地界上出现了许多的西域人,只怕最近南楚和西域要来一场小规模的战役了,这个倒都是未曾料想到的好事情。殿下这一招祸水南引实在是妙。”
晋王淡笑着嘱咐道:“虽然目前看来安南和南楚都无暇顾及咱们,但是边疆还是要守好了,不能大意。西南有镇阳关尚好,东南边境上有定远侯,倒也无甚大碍。”
“说到这里晋王停了话头,想了想又继续道:“漠北方面也还好,虽然说镇国公已经八十多岁,但是老当益壮,却也不用担心。只有一样便是东海了。”
他看了看郑容道:“如今水师方面的话哪方面还能调出人手和船只来?”
郑容捕捉不到晋王的心思,口中也不做迟疑,忙接话道:“东海水师都是善水之人。如今东海便是当年的盘龙蒋杰在守着。如若要调派人手便要从蒋大帅这边调动了。”
晋王手指在茶盅上敲了一下吩咐郑容道:“既是如此,那么你就联络一下蒋大帅,叫他安排一支十只舰队的水师前往东海之滨,地图的话我随后叫人给你送去。”
郑容忍不住转头向展洛天看了一眼,不知道晋王是要做什么,心中不解,口中却不敢稍作迟疑,忙应承下来。
范衡斟酌着问道:“虽说东海这么久以来都较为平静,但是海上横行的盗寇也是繁多,这十只舰艇的船队会不会少了些?”
晋王笑道:“虽说这些盗寇悍匪狡猾,但是蒋大帅的手下那都是骁勇善战之人,况对周边海域也都极为熟悉,再加上我的玄锋营,倒也不怕。况且,我们不必跟他们死磕。”
三人听完晋王解释,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