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依旧笑意淡淡,平西王这些话多少人会信,又有多少人不信?
这不是权谋,而是兵力的胶着。胜者为王,胜者说的就是铁口直断。
他背负起双手,下巴微微抬起一点,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王者之气,目光凛然的望着平西王道:“王叔这番话漏洞百出,何必还要强行解说。不管如何,王叔言说手中已经握有传位诏书,倒不如直接亮出来的好。”
“本王这诏书自然是要请出来的,可是既然皇侄这般嚣张,本王这边还真的有个故事要说与皇侄知晓了。”
“王叔莫要一派胡言。”梁王适时站了出来。
虽然他不知道平西王所说为何,但是总觉得有些事情要发生了。
平西王睥睨的神情尽显无疑,他对着梁王点点头道:“是不是胡言,你说了不算。叫他陈玉自己判断。”
说罢他笑呵呵当着群臣的面阔步走到晋王面前,自衣袖中掏出一封信笺双手递给了晋王,“你自己看看吧,若然不懂可以问我。”
晋王并不伸手,此时的平西王在他面前就跟跳梁的小丑没有什么分别。
他若被牵着鼻子走,那就不是晋王陈玉了。
“王叔有什么事情还是明摆着说出来吧,何必故弄虚玄。陈玉立身则正,没有什么事情是见不得人的。”
“哦,是吗?原本想要给你留些颜面,但是既然你不领情,那就休要怪本王不念旧情了。”
平西王的神情极为特别,既睥睨又有些痛苦,他转身面向身后的群臣,道:“本王今日有一桩旧事需要言说,在这之前不知道哪位愿意替本万读一读这封密函?”
群臣神色都是惊疑不定,迟迟没有人上前接信。
平西王嗤笑一声,笑看着徐骞道:“徐大人,这封密函建议您亲自读一读,对您绝对有好处。”
徐骞再是混不吝也不至于这点事情不明,并不搭平西王的话,顾左右而言他道:“既然王爷说有传位诏书在手何不直接请出来,若然诏书是真,我等定然遵旨行事。”
说完这话他还特意向晋王瞧了瞧,心说我这么明显的帮你了,你也看到了。
晋王冲他淡然一笑,面上一片贤静,“徐大人所言不差,若果然如平西王所言那么还请王爷请出圣旨来。陈玉也实在想看。”
平西王听了晋王的话,低头沉思了片刻终是没有再提密函之事,而是自身边跟随的一位将领手中捧着的盒子里捧出了一方圣旨来。
他当着朝臣的面将圣旨展开,面向诸人,道:“不知道哪位大人先来鉴别一番。”
群臣一致将目光投向了晋王身后的展洛天,平西王见此点头道:“还是首辅大人先来吧。”
展洛天明面上是皇上的人,他身旁的无双公子展斜阳又是晋王义子,绝然不会站在平西王这边,由他前去鉴别实在是最佳的人选。
然而展洛天并没有直接答应,而是笑着对平西王道:“王爷垂爱,只是一个一个鉴别倒不如一起来。还请王爷再行挑选三人。”
平西王在在场的诸人脸上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指出三个人来:“请梁王,梁太师,徐骞大人来吧。”
他点出来的这三个人或多或少都与晋王陈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倒还真的点的没有任何问题。
三人齐齐向晋王处看了一眼,又对视了一番,均点头向平西王处走去。
早有内侍搬来一张书案,平西王大方的将圣旨摊开在书案上,向后退了几步。
展洛天四人齐齐上前细细的鉴别着圣旨,只是一眼,展洛天的心就轰然一下紧张起来。
这明明就是皇上的笔迹,不似模仿的字迹。
他旁边紧挨着的是梁太师,梁太师看了几遍后,声音极低的问他:“展相怎么看?”
展洛天紧紧蹙着眉头没有开口,转身向平西王道:“请王爷应允臣子博阳前来。”
平西王大方的摆摆手,连明宗帝自己看了都惊异的笔迹,一个展博阳还能看出什么来不成。
展博阳?要的就是你来鉴定。平西王笑看着芝兰玉树的展博阳,心想这展洛天的孩子还真的个个长相俊秀,才华横溢。
可惜展氏的幼子展斜阳是晋王的义子,不然还真想好好笼络一番展氏。
展博阳走到父亲身旁,仔细的打量了圣旨半晌,转身对望着自己的平西王道:“这道圣旨确实不似假的。”
这话落地,满朝上下发出一片轩然大波。
若是这话由别人说出来可信度真不见得高,可这话是展博阳说的。
展博阳除去是曾经的太子少师外,还是大陈乃至九州鼎鼎有名的鉴定师侯渊默的亲传弟子。
经由展博阳鉴定过的东西,从来没有人敢再质疑它的真伪,可以说展博阳在这方面是权威中的权威。
如今展博阳说这诏书不似作伪,难道明宗帝真的打算传位给平西王,平西王所言竟然是实情?
平西王哈哈大笑着望向晋王,这道诏书他不禁找了十来个鉴定师鉴定过,就是明宗帝本人都看不出来。
他请展洛天等人鉴定要的就是展博阳出手,如今借由展博阳的口已经将这圣旨盖棺,这天下果然要是他陈贤书的了。
然而,展博阳的话尚未说完,他又徐徐开口道:“每个人的书写习惯,与其他人都不相同,文字布局、书面语言很多方面均可以被人刻意模仿,只有书写动作局部特征是不会被模仿的。”
他的音量并不大,群臣却在他开口后就完全安静了下来。
此时大殿上落针可闻。平西王心中有点莫明焦躁,他大手一挥道:“这些关于鉴定的过程展大人不用解说了。方才你已经告诉大家这道圣旨是真的了,这就够了。”
展博阳尚未答话,晋王身旁的展斜阳戏谑道:“平西王说的好没道理。我大哥什么时候说这道圣旨是真的了,他只是说了'这道圣旨确实不似假的',平西王不会连字面上的意思都听不懂吧。”
这话是明晃晃的在打平西王和群臣的脸,方才群臣那番激论哗然简直能把金銮殿的屋顶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