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医师手脚麻利的将所有待用的器皿用燃烧后的烈酒浸泡消毒后,转身上前将展斜阳的右手手腕用烈酒擦拭了几遍。
又在展斜阳心口边几处穴道上迅捷的扎上银针,这才转脸对晋王道:“请王爷在榻上摆出五心向天的坐姿。”
晋王依言上了榻上,面对展斜阳摆出五心向天坐姿。
刘医师又将晋王右手手腕进行消毒,这才开口道:“我需要在殿下和无双公子手腕间划开一条脉络,请殿下根据我的指导运行功力,运用内力推动气血交融平衡、入脉易髓、易气化血,将周身血液向右手手腕推送,通过我埋的软管将血液渡给无双公子,
“其间需要殿下将神思清净,摈除杂念,尽量将心神放空,做到不为外界事物干扰。
晋王郑重的点头应允道:“刘医师尽管施为救治斜阳,不要为我考虑太多,任何时候以他的安危为首要。”
刘医师没有多言,手中柳叶刀光乍现,晋王右手手腕便被划开一个深深的伤口。
“插入竹管时会很痛,请殿下忍着。”刘医师的语气平淡,只是鼻尖却已经渗出汗来。
晋王望着身旁躺着的展斜阳道:“无妨。”
他痛还能感觉到,还能说出口,斜阳痛呢?
至少他和斜阳一起承受着这些痛,即使分担不了,也能一同受着。
刘医师的手法极快,并不像是如他所言那般没有做过推功过血这事情。
晋王只觉得一个细细的坚硬的管子穿过自己的伤处,接着撑开。
他的额头上青筋鼓了起来,但面上却是淡淡的暖意。
看着展斜阳的面容,他的唇微微勾起。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须臾,刘医师将展斜阳的手腕割破,晋王这才看清楚原来方才刘医生插入自己手腕的是一只细细的竹管。
竹管外裹着的是初始时看到的那根软管。
这时刘医师抽动了一下两人腕间的竹管,半尺长的软管间迅速涌出血液来。
刘医师神情紧张的急切吩咐道:“请殿下凝神聚气,摒除杂念,将血液通过真元向右臂推进。”
晋王忙微阖双眼,闭眸依言而行。
刘医师在他耳边念道:“手行意行,手住神往;神行气行,神住气住,神形合一。”
依着刘医师的话行去,晋王只觉身心随之放松。
他调动体内玄纲之气,将之运行于大小周天,使之将血液向右臂推去。
晋王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血液通过与展斜阳相接的软管注入其体内,他的面上是浅浅淡淡的笑意,心中一片澄明。
卫信和漓江月紧张的几乎忘却呼吸,他们明显看到晋王的血液在向展斜阳的体内流动。
晋王的脸色渐渐苍白,浅粉的唇色也渐渐变得越来越淡。
卫信紧张的握紧拳头,手心全是汗,可是他只能紧咬着牙半分不敢动,更不敢大声呼吸。
漓江月也没有比他好多少。漓江月满脸都是担忧,背脊上冷汗直冒,站在那里腿都有些发软。
这样的方法直观而又令人惊惧。难怪方才刘医师会说,推功过血对救治者伤害极大。
那是在将救治者身上的血液通通向伤者输送,怎能伤害不大,一个人身上能用的血液有多少?这样能没有伤害吗。
此时,刘医师只是一遍遍的强调着晋王推功的心法,他的鼻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
他心中的紧张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更甚。
这方法他其实用过一次,那次他失去了最爱的妻子,救回了他的幼子。
他的血液和儿子不能溶溶合,所以他的妻子做出了牺牲。
这近三十年来他都没有再动过这个念头。但是却偷偷在研究。
后来他觉得当年会失败是因为他的妻子不会武功,失血过多却得不到补给。
当年所用的推功都是他相助来完成的。
如今,晋王虽然身体未曾完全复原,但是功力深厚,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但他还是紧张担心,因为无双公子的伤势比之当年他儿子的更重,失血更多。
因为,如今施救者是晋王陈玉。他半分风险不敢冒。他必须得保证晋王没事。
秦王府欠下晋王殿下的情,如今只能他来还。
时间过去的似乎很慢,慢到卫信觉得自己已经快要撑不住。
初始还噙着笑意的晋王此时已经露出淡淡的痛苦神色。
卫信握着的拳头都在颤抖。他觉得自己就要忍不住上前去阻止这一切了。可是他其实并不敢。
又过了很久,夜色全然笼罩在宫殿内,在周边耀目的明珠散着蒙蒙的光泽里,殿内站立的三个人都不由得露出狂喜神色。
展斜阳在三人的注视下悠悠醒转。卫信激动地扑上前,趴在展斜阳的身边,嗓音颤抖又沙哑:“斜阳,你醒了?”
正在推功的晋王闻言,心头一颤睁开眼向展斜阳瞧去,正好对上展斜阳已经睁开的凤眸。
晋王勾了勾唇,清浅的道了声:“斜阳。”
刘医师急忙阻止他开口:“殿下不要分神,此时正是最关键时刻。”
展斜阳看着定定望向自己的晋王,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深深地与晋王四目相对。
晋王眼中此时已经看不到半分寒意,取而代之的都是温情。
展斜阳想说话,却半晌张不开口。
这时漓江月对一旁的刘医师耳语了两句,刘医生闻言眼中一亮,狠狠的点着头。
漓江月问他千年血灵芝是否可以给展斜阳和晋王服用。
当然可以了,不但可以而且甚是难得。
当年若有千年灵芝在的话,他的妻子只怕还能存得一命。
漓江月打量了一眼晋王和展斜阳,这才转身向殿外走去。
又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辰,刘医师先将晋王手腕间的管子抽出来,快速的给他涂药包扎。
然后才将展斜阳腕间的管子抽出来,包扎好。
直到这时他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出来。这场推功过血终于有惊无险。
晋王抬手抚摸上展斜阳的眉间,低低道:“你终于醒了,你再不醒我真的就撑不住了。”
话毕他身形一晃,向床榻跌去。幸而卫信眼疾手快将他扶住。
“刘医师!”卫信惊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