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斜阳温软的唇贴向了承平帝略显干燥的唇,他用舌尖细细描绘着他唇部的线条,动作轻轻柔柔,深情而眷恋。
承平帝的神思有一瞬间恍惚,他想回应斜阳,却突然顿住。
这时候,走到这一步再回头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他抬起头睁着眼默默感受着展斜阳的温存,没有给他一点回应。
展斜阳将柔软的舌探入他的口中,承平帝在这突然的撩拨中,心中猛然一颤,下一刻整个身体骤然僵住。
展斜阳感受到他身子突然紧绷僵直,疑惑地放开了他的唇,却正好对上了承平帝透着悲伤的不愿言说的眼神。
这眼神是如此的陌生,展斜阳心抽痛着,忘记了所有的动作。
承平帝趁机推开了他,挣扎着自行坐起。他眼里的情绪非常复杂,许久他开口唤道:“高升。”
高升疾步自殿外走了进来。
远远看见承平帝和展斜阳神色都不对,忙低垂下眼帘,躬身听承平帝吩咐。
“传朕旨意,即刻摆驾回宫。”
高升一愣,应了一声便要退下去安排回宫事宜。
突然回宫,许多事情都要尽快安排。
承平帝叫住他,接着开口道:“吩咐下去,皇后身体不适,不宜与朕同行。故,着其留在燕山行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擅离,更不可踏出行宫半步,阿甲亲带一百玄锋营在此守护。”
不仅是高升,就是展斜阳皆愣在了当场。
留展斜阳在燕山行宫,且命人看着。
这便是禁足。
展斜阳瞧着承平帝神色,知道他不是在说笑,心钝疼钝疼的。
他转头对高升道:“你先下去。”
高升如释重负,得了令立马急匆匆退了下去。
这时候明眼人都知道帝后在闹别扭,他可不想遭受池鱼之殃。
“你这是何意?”展斜阳隐忍了许久,终是忍不住开了口。
“何意?”承平帝闭上眼不去看他,倚靠在床榻上,在心底深处说了句“对不起。”
口中问出的话却是:“我以为你知道是何意。你昨夜去了哪里?”
展斜阳凤眸微闪,隐有水光,道:“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承平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笑着睁开眼向他凤眸深处望去,“是吗?你还真是令朕刮目相看。朕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会这样欺瞒朕。”
随着他的问话,他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攥住了展斜阳的手腕。
手劲出奇的大,捏的展斜阳忍不住蹙了眉头。
“朕不会顺了你的心,更不会放了你。”看着展斜阳受伤的眼神,承平帝只觉心疼不已。
“只要你开心,一切随你。”展斜阳面上露出苦涩笑意,只要他开心,怎样都好吧。
没有惊慌,没有质疑,没有抗拒,没有争辩。
展斜阳这样的态度和毫无抵触的情绪无疑更令承平帝心里难受。
强打着精神自榻上起身,承平帝背对着展斜阳自行更衣。
心是酸痛酸痛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然,“既然你没有意见,那么就呆在这燕山行宫反省吧。”
撂下这句话,承平帝大踏步走了出去。
他觉得在此耽搁哪怕多一息的时间,他都会忍不住想要将人一起带回宫,管他什么大陈天下,管他什么黎民百姓。
可他只能这么在心底想想,他知道自己做不到。
他的心中有大陈万民,更有对明宗帝的承诺。
承平帝带着卫信一行就这样离开了燕山行宫。
展斜阳一身白色狐裘静静站在行宫大殿外的石阶上,看着他爱的那个人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明白为什么,在伤了他之后,承平帝还能那么决绝。
他都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他都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为什么,他不珍惜。
展斜阳的心痛得发麻,粉色的唇紧紧抿着。
昨夜四更将至,他自浅眠中醒转,本欲唤承平帝起来服药,却发现提前准备好的道羲茶不见了。
剩下的道羲茶都收在后殿的随行物品中,他急忙出去拿药,可待他再回转时承平帝已经不在千云殿中。
殿外守夜的小太监告诉他,承平帝去了卫信所住的山华殿。
他于是带着解药去寻,可是在山华殿外他听到了那最令他难过的谈论声。
山华殿内,承平帝温润的话语一声声一字字敲击着展斜阳的耳膜。
他说:“卫信,你当知道我心里有你,这么多年除去斜阳,我最在乎的就是你。”
卫信轻声回他:“我知道。可是自从我返回北燕之后,你许久都未曾跟我在一起了。我怀念那些替你守夜的日子。”
展斜阳心中一跳,他并不想偷听他们的谈话,可是他竟然挪不动脚步。
卫信的意思是他和承平帝其实有过肌肤相亲是不是?!
殿内,承平帝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里面夹杂着一些心疼的感觉:“待你将整个北燕自卫壁手中夺来,就是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的时候了。我信你能做得到。”
殿外的展斜阳捏紧了手中的茶盅,他深怕自己一个失手将茶盅打翻在地上。
他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闭了闭眼睛,旋即便要转身离开。
卫信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也信我能做得到,可那时候你打算如何和斜阳交代?”
“斜阳那边我会好好跟他说,我想他能够理解我的心。”承平帝说。
“那,你今晚能留下来陪陪我吗,就一个时辰便好。”
这话震得展斜阳心肝一颤,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巴。
他怕他替承平帝说出一声:“不。”
可他听到的是承平帝答应的声音,“好。”
展斜阳几乎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千云殿的。
他去的时候甚至没有穿狐裘,虽然不算冷,可毕竟是寒冬深夜,回到千云殿,被殿内的热气一蒸,他整个人就是一阵眩晕。
后来,他应当是躺在已经发冷的床榻间,度过了四更天。
五更时分,是卫信和山华殿里的小太监亲自送回的承平帝。
展斜阳假寐只做不知。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神情去面对卫信。
卫信服侍着承平帝在他身侧躺好,替承平帝盖好了锦被,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即使是闭着眼眸,展斜阳都能感受到卫信那种不舍。
展斜阳一直背对着承平帝没有动,他以为承平帝会抱抱他,哄哄他,却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