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三日,最后一批援助朝鲜、东江镇的物资离京,陆续向通州起运。
吕维召集内阁及在京天官,宣告自己准备封闭天门清修,预期半年左右,期间政务由皇后处置。
反正内阁人人都有转生的令符,京中也有徐光启、杨肇基执掌的新军,皇城有一标净军,还有李长庚、徐梦麟、马麟三支亲兵队,也不担心什么。
他前脚跟着卢象升,带着钱天宝、冯梦龙、王化贞离京,知道内情的张嫣后脚就将天启毒杀,彻底杜绝隐患。
天启就这么死了,没泛起一点涟漪。
机会合适的时候,大概也就是他死讯宣布之日。
河南南阳府的唐藩,也在温体仁的主持下撤藩,浩大的唐王府被查抄,难以计数的金银珍宝运往北京,抄出百万金银,天下藩王震怖。
朱聿键也押运唐藩大小郡王、将军、中尉们前往大名府进行安置,还不知道京中变故。
顺运河南下,在离开道天灵云辐射范围后,吕维彻底感受不到物质的活性,无法修炼,体内的真气也是用一分就少一分。
这意味着自己的战斗力将是一次性消耗品,必须控制消耗,不能肆无忌惮的挥霍真气。
好在灵甲没出问题,如果离开灵云辐射范围,灵甲灵性会溃散的话,那就没必要去朝鲜了,直接回京里待着比什么都好。
一路闲散无事,吕维翻阅袁可立秘奏的军事情报。
地方督抚、总兵发塘报到京城,批示后又会刊在邸报发行于天下。
所以萨尔浒之战前,杨镐的出兵计划、日期什么的,就通过塘报、邸报这么一来一去的传播方式传播到天下。
杨镐出兵时,徐光启在天津,拿到邸报看到上面的内容,徐光启的脸色很精彩。
即将爆发在朝鲜的战争,袁可立准备充分。
为了吸引建奴倾注主力,旅顺方面并未驻扎重兵,兵马如往年一样收缩回笼,以减少冬季支出。
故辽南沿海一线,没有值得期望、在意的守兵或机动兵力。
防守兵力,毛文龙麾下已按照京营新军模式,编了十六个标,五六万人,或驻屯在辽南沿海,或依托皮岛一带驻扎;袁枢手里有三个标,另有一万出头的朝鲜辅兵。
广大辽民丁壮都是可以算作民兵的,按照毛文龙夸下的海口,有多少军械,就有多少可战之兵。
援军部队,沈有容的水师部队随时备战,有两万四千人;登莱方面也有两万收缩回去的机动兵力能随时乘船与沈有容一同北上。
如果拖住建奴侵朝部队,辽镇全员出击,怎么也能有个四五万人。
辽镇兵额现在是九万八千人,车骑编制较大,余下为步兵、水军编制。就算给七成粮饷,袁崇焕留下一半人守家,最少也得出动三万人。
防守兵力保守估计五六万人,怎么也能拖一个月,拖到沈有容援军抵达。
建奴方面,能出兵多少?六万?七万?还是八万?
随着船队驶出大沽河口,吕维就失去了信息渠道,按着户部海运厅的航道,先往觉华岛航行,再向东经过旅顺港口,最后抵达鸭绿江河口的皮岛。
朝鲜方面,战争已经爆发。
九月十八日,袁枢亲自统兵,乘船绕到朝鲜东海岸,沿着海岸北上,释放小船做渔民打扮,探查沿岸动静。
“建奴在东海熬盐,是朝鲜所侦。所以建奴熬盐各寨势必贴近朝鲜边界,越北越是酷寒,不利于熬煮海盐。越是贴近朝鲜边界,这些盐户也方便采买物资。”
秉着这一逻辑,袁枢亲自督兵出海,他并没有在朝鲜国内调查过建奴东海煮盐的情报,免得打草惊蛇被奸细所侦。
就在朝鲜边界北三十里的地方,建奴设立的煮盐边寨被探查。
边寨周边的树木早已被砍伐一空成了煮盐的燃料,更远处的木材也在砍伐范围,故无林木遮挡,视界空阔易于观察。
已然入冬,海面还未结冰,但也弥漫烟波,将船队笼罩、遮掩,隔着十余里就已看不清轮廓。
所有的煮盐边寨,就修建在易于取海水的低平地势,利于煮盐、捕鱼,也利于……登陆。
“少司马,奴子盐寨十一座,最大在南第二座,宛若军寨,是为防守朝鲜兵马袭击而建。”
游击许定国在简陋地图上比划:“观各寨人烟,约有两千五百户左右。依东江镇向导判定,当为盐户、夷户各半。”
“四个牛录?”
一个牛录三百人,算上奴仆兵,最高估算战斗力为两千人。
袁枢问:“战舰可能靠近到敌寨百步内?”
“岸边低洼,不利于大船。”
许定国伸手在几个标注的登陆点点了点:“末将以为入夜后,分奇兵队于北,再分疑兵队在南,我主力在中。战时疑兵队举火于南、奇兵队袭敌于北,敌首尾难顾,一旦主力出寨,我正好袭占其大寨。”
袁枢沉眉想了想,问:“若敌大寨不为所动,又该如何?”
“集结堂堂之阵,以炮火轰击,不难攻破。”
许定国极有信心,就在于他们的兵甲、火器是登莱……北洋各军中最精锐的,几乎是唯一一支水军、陆军都有夜战能力的配置。
建奴不见得有火炮,自己却有火炮。
袁枢问:“敌若倾巢而出,可能守住阵脚?阵势溃败,我登陆之军,将十不存一。”
“少司马,背水一战将士效死,阵势坚固非猝然能破。”
许定国又说:“末将所虑,是奴子畏惧我军火器犀利,畏而溃走。那时追击,我军阵势散乱;若不追,难以成就大功。”
水师游击沈崇岳也开口:“我军无马队,所虑就在奴子逃遁。”
袁枢深吸一口气:“就依许游击指挥作战,告诫参战各队,奴子逃遁不可离队追击,擅自追击者已乱军、误军论处,立斩不饶。攻破大寨后,积极劝说各寨盐户反正,反正击敌者不究,从敌反抗者尽戮。”
“再通告各船军士,此战一应缴获归军士所有,得胜凯旋后再行均分。一应斩首军功,我也会向道主申请厚赏,不让一人有差。”
明亮月光下,水师在深夜才开始行动,乘坐一艘艘小船靠岸。
准备充分,率先登岸的先头部队使用木板立起一道木墙,有了这道简易防御工事,后续登岸部队又组装炮车之类,南北的疑兵队、奇兵队也先后派出。
这里没有四个满编的牛录,实际也相差不多,是八旗每个牛录出四户。
除了保护、监视盐户工作外,这四户女真还负责将盐运回本牛录,施行内部分配。
盐,几乎是以共享的方式在八旗内部流通,统帅这批女真的是参将阿尔布尼,他负责这里已有七年时间,从一个骁猛战士,变成了圆滚滚,更喜欢安逸生活的后勤盐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