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黑袍老者出现后,时青羽的心神就出现一种危险的感觉。
这之前,不论那羿如烈现出真身,还是服药蜕变,他都很淡定。不论局势怎么变化,都在掌握之中。但那黑袍现身,他就感觉威胁出现了……至少对目前的他而言,这老者有能力威胁到他。
有一点值得注意,这老者身上死气缠绕,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只是印象不深。
黑袍的注意力却是先集中在黄大仙和岑夫子身上,注视了良久,才开口:“黄丁一,一百三十一岁,黄鼬精,妖族下位血脉,生长于妖族驻地大风集,两年前来到浑芜郡,那时已是炼药师……”
“岑骨头,一百三十三岁,鼹鼠精,妖族下位血脉,生长于妖族驻地大风集,两年前被乾丹堂雇佣……”
“你们俩在妖族地盘根本没有出头之日,所以来到人族世界,现在一个是炼药师,一个是风水师,也算小有成就了……”
“你……”听到这里,黄大仙和岑夫子已是呆若木鸡,他们的来历被原原本本说了出来。而他们对这老者却是一无所知。
“这浑芜郡所辖所有妖怪我都能报出他们的详细资料……”
时青羽指了指老者手腕上的三角头形纹身,插入一句,“获得过某个妖界大族最重要的荣誉,你自然有这能力……”这个古老的习俗也只有少数几个妖界大族还保持着,对族内有重要贡献,便可在手腕上纹有该族的烙印。从此可无视这一族的各种禁制。
“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黑袍老者把袖子拉下些,遮盖住那个纹身。他把视线转向时青羽,“你修炼的并不是普通的巽风之气,你应该是儒门弟子吧。”
时青羽不置可否,正要再说下去,却一阵猛烈的咳嗽,身上的死气又浓了几分……
连忙拿出一粒丹药服下,苍白的脸色浮现病态的嫣红,这才缓过劲来。
“你……你服下的可是万灵血丹?”黄大仙直接惊叫起来。他那本炼药心得最后几页记载了几种罕见的药,正好有一种和他刚刚服下的一模一样。
“不错,竟被你看出来了。”
黄大仙吃惊的并不是丹药本身,而是这药的炼制方法,每一粒万灵血丹需要万余生灵的魂魄炼制而成,再细想下去,令黄大仙不寒而栗。身为修士,杀个把人很正常,但如果动辄以万为单位的屠戮,那就太可怕了。站在他们面前的,究竟是怎样的狠角色啊!
“本来应该是十粒,在炼制的最后关头出了点小意外,只有九粒……”老者没有在意黄大仙的情绪波动,自顾自解释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人一旦所剩时日无多,就容易陷入回忆,你们不嫌我啰嗦吧……说的也够多了,你们想必也不会有遗憾了……”
又是一阵很厉害的咳嗽,像是要把肺咳出来。
突然单手伸出,干枯如鸡爪的手掌放出一蓬黑雾……
黄大仙和岑夫子都是炼气大圆满,离筑基只差一步。先前他们爽快接受时青羽的契约,一大半原因在于十年时间对于妖怪而言并不长,犯不着为此掏出底牌。但见这老者手段诡异,再不敢留什么底牌。
黄大仙服下数十种丹药,整个人精神焕发,本是一只黄鼠狼,竟有了老虎一般的气势。这些丹药每一粒都是可以改变战局的,他一次性全部服下,现在的他战斗力直逼筑基……
黄大仙焕发的第二春没能维持多久,黑雾直接从他七窍钻入,拖着一只虚幻的黄鼬收入一个壶内。黄大仙立刻人事不省,摔倒在地。
黑袍老者依葫芦画瓢,用同样的手段摄去岑夫子的魂魄,这一次,岑夫子掏出的是六壬太乙盘。只见这法器放出一道光,将他包裹在内……
这光便是命算之力,不沾轮回,不惹劫数。
岑夫子自信的表情旋即就变得痴呆了。只见那光被那些黑雾一沾染,就黯淡了下去,等到光罩泯灭,离体的魂魄却是一只虚幻的大鼠,也被放入壶里。
“到你了……”
时青羽只觉魂魄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制住,有离体的冲动。这种直接剥离魂魄的手段,也太过小看他了吧。
他任由心神被牵制至七窍口,却一心运使明王观想法。
“就这样……乖乖地……对……把魂魄听由我的指令……”黑袍老者眼中闪烁奇异的光芒,在他看来,不用太久,又是一个新鲜的魂魄到手。却不知这儒门子弟的魂魄可会带有浩然之气?
从七窍中飘出不少烟雾,时青羽的躯体已双眼紧闭,像是完全失去了意识。
烟雾缓缓凝聚,却是凝聚成了一尊发垂披肩,愁眉瞠目,嘴角两侧露出两虎牙,大忿怒相的魂魄。
黑袍老者还没做出反应,便只见那魂魄眉目庄严,左食指竖立相离而摇动,右食指开立,朝他施展。
金光闪过,隐隐传出狮子怒吼。
黑袍一声惨叫,神魂俱丧,那装有魂魄的壶直接碎裂,黄大仙和岑夫子的魂魄瞬间飞回自己的躯体中。
他用见鬼的眼神看了时青羽一眼,这竟是佛门神通!他的脸皮如同斑驳剥落的墙纸,已能看见肌肉后面藏着的森森白骨……
这一下的精神冲击令他原本不佳的身体状况更严重了,这种分离魂魄的妖术一旦反噬,往往就是很严重的结果。
他恨恨看了时青羽一眼,现在没时间再来搭理这些人了,计划需要立刻启动。
趁时青羽魂魄归位的时间,他与哑仆飞快离开现场,在陵墓出口处,拿出一枚玉简直接捏碎。与此同时大厅内,那角落里那尊小鼎也碎裂开来,只是时青羽,黄大仙,岑夫子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心神还处在平复状态中……
……
在神农墓的入口,聚集着一大批人。
“怎么就不让我们进去呢?”
“这陵墓又不是你乾丹堂开的……”
“上一批人进去了这么久,莫非他们不出来,我们就一直进不去?”
一直被质问的乾丹堂人员也脸色难看,几天过去了,别说堂主联系不上,就连四个舵主也音信全无,乾丹堂的高层几乎都消失了,根本没人能做主。
突然人群中,一个修士径自走往陵墓入口,乾丹堂的护卫下意识地阻止,“且慢……”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被一道真气掀翻。
那闯入的修士冷笑,“别人怕你们乾丹堂,我可不怕,就凭你们也敢拦我?”
正要继续前进,那牛头形状的大门两侧蜡烛陡然熄灭,缓缓沉入地下。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乾丹堂的人员也是一脸茫然,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大概没人能活下来……”在不远处的黑幕下,看着重新沉入地底的陵墓,黑袍老者自言自语,“就当我为妖族做贡献了,这种天赋的少年人还是扼杀在摇篮里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