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讪讪地,转头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彭坦,她也许感觉到了彭坦内心难以抑制住的空虚,她明白一个人要是刻意地去放肆,那么这个人内心世界一定就是空虚的,至少她是这么认为,于是她的这些认为就转换成了感悟,她的感悟也熏染了纪默默。
“噢,那也许你说得是真确的,爱情靠的是感觉,靠的是彼此感觉对方那颗隐藏在社会污垢的纯洁之心吧。”
纪默默愣了一下,他对文心道出了他的祝福,他的这些祝福也表露出他彻底消除了他对文心的怀疑和芥蒂。
“你们是天生的一对,从你刚才的那些话中我看到了你的确了解彭坦,他那样接近女孩,就是因为他寂寞,他的寂寞让他变得乱交,可我知道,他内心对爱情的纯洁是真实的,所以我祝福你能成功,也希望你成功。”
文心目光尖锐,反问纪默默:“你呢,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你去爱吗?”
纪默默闷了半响,终于开口:“有。”
文心追问:“谁?”
纪默默回答:“我的母亲!”
文心有些茫然,但又无可辩否。文心她当然不会明白,母亲对于纪默默有着怎样的意义,他的生命是母亲给予的,他的成长是母亲呵护的,他的成就他的学业是母亲用健康甚至可以说是用生命换来的,所以纪默默的观念中,他可以没有爱情,但不能没有亲人,尤其是生他养他的母亲。
彭坦进入调养阶段,可依然还是睡多醒少。纪默默每天照常上班下班,下班之余他会到医院照看一会儿彭坦,唯一显得多余的一切,就是彭坦多了那么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也是纪默默首次承认他是自己死党的女朋友,文心!对于文心,纪默默通过几天的接触,他对文心的了解也日益详细,他知道文心毕业于电子科技大学,目前正在寻找工作,那天她之所与会去商贸学院,也只是找自己母亲的一位老同学,这位老同学现已辞教从商,可他还是会在商贸学院的教师公寓与一家老小相依相伴。同样,文心也知道纪默默的一些情况,她知道纪默默正在休学打工赚取学费和手术费,她还明白了纪默默为何会将母亲的定义崇尚的那么庄严,那么浓重。
文心显然被这个男孩感动,在这个利益熏心,经济严重泡沫化的今天,还会有人将自己的亲情凌驾于事业之上,更为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个男孩。
以后的几日,纪默默都按照上下班的固定时间来往于老式阁楼、公司,以及第一医院。这样的生活方式也同样印证在了辛璐的身上,她得知萧然的死亡讯息,她并没有前去吊唁,而是一个人呆在家里独自忧伤,独自承担着爱情的灼伤。她会一个人坐在床上发愣,一个人拼命的泡在泳池里肆无忌惮的游泳,于是她几天下来都没有打扮,她的随波逐流也让莫凯龙百般焦急,他绞尽脑汁的规劝也让辛璐更加反感。最后的结果弄得辛璐半步不出卧房,她的一日三餐都在卧房里,可她没有心情进食,唯一支撑她的只有慢慢平缓的念想。
纪默默已在南华贸易上班有日,他努力的工作换来了快速的升迁,他如今已被调配到行政部负责简单的登记排列工作。就在他升迁的这天黄昏,夕阳最后的光辉把第一医院的住院部花园渡染的景色壮观,壮观的景色也将出来透气的纪默默和文心搭配的天造地设。在这样浪漫温馨的色彩中,正适合纪默默与文心继续谈论关于爱情与事业的一场交谈。
文心的提问,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好奇,她对这个亲情至上的美貌少年,一直充满着巨大的疑问:“你真得要放弃你得学业吗?你没有继续读书真的仅仅因为母亲?”
纪默默的回答,与其说是解释,不如归结于无奈和伤感:“我会治好我母亲,不过我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读书,而是要让自己生活下去,让自己能有能力治好我母亲。除了母亲,没有任何人能取代。”
文心的疑问也随之而变:“除了母亲……那你的爱情呢,爱情更多人会将它看做是一生的幸福,与之相比,亲情可能会很短暂,你认为呢?”
“‘子欲养而亲不待’你知道吧,亲情不再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爱情能给你幸福,如果生活在后悔中的幸福你愿意吗?”
文心沉默片刻,继续探问:“那爱情你如何看待?”
纪默默也沉默片刻,不知怎样描述他心中的爱情:“它要纯洁,它要真实,它要彼此相依相偎。”
文心看到,纪默默是抬着头看着天际最后一抹金线说得,那道金线的最后一道残光恰巧映射在纪默默身上,她感觉到他说的含义是那么真实,那么动人,宛如最后的黄昏虽不真实但令人憧憬。于是她微微一笑,迎着纪默默仰慕的目光,答得似是而非。
“对,现今的人,都喜欢纯洁,喜欢真实,但能否相依相伴不是爱情能决定的。”
纪默默反问:“人与人之间能否天长地久,与什么有关?”
文心答道:“与时间有关。时间能消磨任何事物,包括爱情。”
文心的语调乐观,纪默默却词语激昂:“爱情与时间无关,她与心有关。心里有了彼此,眼里就会只有对方,这样爱才能永恒。”
文心再次愣住,她盯着纪默默无比灿烂的脸,她再次问道:“如果没有这样的人呢,那你会怎样?”
纪默默严肃回答:“如果我不能遇到,我会终生不娶。”
纪默默这话让文心惊异,她再次回头,但她的惊疑并未流露出口,只是她的眼中更多的是增添了几分敬慕。
终生不娶,这是将爱情看的极为重要,却又不会轻易动心,这种人显然是稀有的,更是任何女人向往的。文心怔了,那是心灵的强烈撞击,令她无限痴往。
这场谈话的结束,标志着文心更加了解纪默默,而纪默默对于文心总是这样好奇地打听自己的情况,他总是满腹狐疑,并没有将种种疑问过多的询问,他只是纯真的认为这些问题总有一天会慢慢知晓。往后的几日,纪默默上班的征途就这样一直沿着阁楼、公司,医院的三点来回地奔波,期间杜成也来过,但所呆的时间还未有纪默默一天所呆的时间长,对于这样的际遇,文心总是会抱怨一通,说什么至亲竟会如此寡义,反倒不如我们这些外人。纪默默听后也不置可否,他还会替杜成解释,市场部对于贸易公司的可比性和重要性都尤为重要,所以彭坦的舅舅和母亲这样完全可以理解,要是没钱治病了再有亲情也是白谈。文心听后总是会谈谈地笑道,她说,你不是说亲情比事业给重要吗?那你干嘛又在推翻你的言论。纪默默闻言总会辩驳一番,他磊磊落落地说道,他说,亲情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们可以用事业来维持,事业与亲情是相互融合的。
同样,事业能与亲情互为融合,那事业则于阴谋相扶相依。
依然如旧的万辉公司,事业与阴谋则正在上演。
这里的景象仍然如旧,在这间幽暗的密室,虎墨腾坐在皮椅上,听闻着数天下来小吴关于孙黑子调查的汇报。
小吴:“孙黑子通过我们的接触也已心动,假以时间继续游说的话,相信我们会得到侯家塘的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虎墨腾沉默不置一词,讲解员小吴继续汇报:“当初侯家塘心灰意冷地离开老家,转而下海经商,其实他并不知道他已经有了个儿子,孙黑子为了想能得到更多的钱,所以他暂时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并没有全部如实地汇报于侯家塘。”
虎墨腾目瞪口呆,可他并没有将惊讶转为询问,他等着小吴再次自作主张地开口:“虎总!您看下一步的动作我们是不是要把孙黑子完全控制,进而弄出侯家塘儿子的下落?”
虎墨腾终于将一贯的沉默终止,他老练的眼放冷光,继而语气阴鸷地说道:“眼下中国文化馆才是关键,vi设计也已接近尾声,你马上吩咐老王给我安排去北京的飞机……对,下个礼拜三,我要先去和张总碰碰头,探探他的口气……对于孙黑子的事情,你自己先看着办吧,但是不能让他知道背后的操作者是我们万辉集团。”
小吴地应诺意味着这场简单的汇报工作暂告结束,而另外一边,一场由钥匙引发的多米诺骨牌效应正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这天午后,秋日的余热依然迅猛,纪默默经过多方打听,他终于确定,也终于证实了他最初的猜测,那串神秘的钥匙会不会就是南华贸易股份公司的资料库钥匙。他起初认为,南华贸易这样的大公司,一串钥匙根本不可能会遗落在老城区那片毫不起眼的木质阁楼当中,可他也并未否认,因为钥匙上那清晰可辨的字迹端正而潇洒的呆在钥匙上。如今当他把这串钥匙交给资料库的管理员时,他从资料文员脸上的表情判断出,他最初的猜测竟然完全正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