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楚怜一愣。
方管家的双唇抿成了一条线,显然已经对眼前的人厌恶到了极点:“姨娘莫要忘了,咱们王府公家账上还缺的五两银子,你可要补上。”
那银子根本不是楚怜偷的,写完血书她早已精疲力尽,此事便被抛诸脑后。
“方管家,那是我们姨娘的存银——”珠珠不甘心地解释。
不耐烦地摆摆手,他沉下脸:“别跟我说这些,这是王爷王妃的决定。姨娘还是快些把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收拾了,早些把账面上的银子做活补上才是正事。”
说罢,他一脚踏上拷馒头的架子,扬长而去。
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良久,楚怜才叹了一声气:“把东西拆了,咱们抬水去吧。”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为难,不多时,萍儿推门而入。
“怜姨娘,”腻着嗓子,她神情倨傲:“你那刺绣,做好了吗?”
楚怜摇头。
这才一日不到的功夫,哪有那么快的。
萍儿继续道:“王妃娘娘大发慈悲,体谅你们挣着5两银子不易,如今正巧府里还缺一副刺绣,你们只需要把那刺绣完成,五两银子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楚怜绣工虽巧,可是并没有什么名气,若要去卖刺绣挣钱,这5两银子少说也要十几二十副刺绣才能换回来。
王妃娘娘居然只要一副就让自己轻松了事了?
瞪大眼睛,主仆二人都有些不可置信。
“那……”犹豫了片刻,她问道;“王妃娘娘要什么样的刺绣?”
“走吧,跟我来你就知道了。”萍儿神色高傲,眼中流露出看好戏的神色。
转眼,三个便到了木萧萧的后院。
木萧萧身为谦王妃,后院自然是栽满了各色奇珍异草,廊桥水榭,小桥流水穿插其中,一番景致让楚怜眼界大开。
萍儿看着身后人的滴溜溜直转的眼神,心中更是不屑了几分。
“喵——”
忽然窜出来的一只猫惊得楚怜跳了起来。
那猫通体雪白,双瞳一蓝一黄,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这是王妃娘娘养的波斯猫。我们王妃喜欢奇珍异兽,后花园里也养了一些,楚姨娘可小心不要伤了他们。”
在如何珍贵,牲畜也不过牲畜,人终归是人。
可是萍儿这话,却是把楚怜比的牲畜还不如了。
“到了。”三人立定,萍儿指了指不远处的亭台:“就是那儿。”
楚怜不解:“王妃娘娘是要把这亭子的景致绣出来吗?”
“不是,看见那鸟笼没有?”她指了一指庭中挂着的金丝边鸟笼:“王妃娘娘要你给这鸟儿绣一件衣服。”
给鸟绣衣服?
楚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萍儿努力忍住心底的笑意,点点头:“正是,这鹦鹉乃是王妃娘娘的心头宝,平日里天气好,王妃最喜欢逗鹦鹉说话,如今天气转凉,这鸟儿却是不喜欢呆在屋子里头,故而王妃娘娘还请姨娘替这鸟儿刺绣一块布匹好做衣服。”
“绣完了鸟儿的布,五两银子的事,王妃说就此揭过了。”
“王妃说了,这鸟儿要一件衣裳,一件披风,至于花样子和布匹,稍后自会送到。”
寻常人家根本不用刺绣的衣物。就算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只会在手绢,香囊上刺上一朵花。
能在衣服上刺绣的人家,大多是权贵之家。
而王妃居然要给一直鸟穿有刺绣的衣服。
这摆明是侮辱自己了。
可是,眼下……
楚怜叹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不知这鸟儿的刺绣,王妃要多大尺寸的?”
萍儿双眸一挑:“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姨娘自己想办法吧。”
“对了——”她作势要走,却顿住了脚步:“娘娘还说,这鹦鹉乃是我们谦王府的鹦鹉,上头的刺绣,又要谦王府的图案。”
楚怜不识字,更不会写字。
这样一来,难度又加大了几分。
“还有一点,这鹦鹉乃是西域来的金刚鹦鹉,脾气不太好,姨娘对他可得小心着点。”
说罢,萍儿已经一溜烟没影。
给鹦鹉刺绣,真是闻所未有。
两人慢慢走近亭子,只见那鹦鹉足足有一尺半的个头,一张硕大尖利的嘴看起来锋利异常,高高的冠上显眼的毛色看起来更是有些瘆人。
刚刚靠近,那鹦鹉便掐着喉咙:“下贱胚子,下贱胚子!”
显然,这是有人故意为了羞辱自己,还教了鹦鹉说话。
“你这个畜生,怎么这般狗仗人势!”珠珠恼了,狠狠拍打了几下笼子。
整个鸟笼被震得一晃一晃的。
“下贱胚子!下贱胚子!”
鹦鹉却是丝毫不怕,骂的更加起劲了。
周围时不时有府上的丫头仆人走过,听到这话,均是掩着面上的嘲笑,低头快步走过。
珠珠更是来气,作势就要踹鸟笼。
“罢了罢了,”楚怜拉住她:“咱们快些找一卷尺子,把尺寸量了,走了便是。这是王妃娘娘的爱宠,咱们招惹不起的。”
真找来一卷尺子,主仆二人却是犯了难。
那鹦鹉一双锋利尖锐的大嘴,眼神凶狠,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跟前的二人。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楚怜连靠近笼子都有些胆怯,更何况是打开笼子,测量这鹦鹉的尺寸呢。
她壮起胆,尝试着靠近,可是刚刚一走近,那鹦鹉就扯着喉咙大喊:“下贱胚子,下贱胚子!”
一副完全不肯配合的样子。
珠珠挽起袖子:“我来。”
可是那鹦鹉亦是丝毫不配合,差点还狠狠啄了珠珠一番。
“要不,咱俩一起合力?”两人一筹莫展之际,楚怜开口提议。
“我抓住鹦鹉的翅膀,怜姨娘你就拿卷尺量好尺寸,咱们速战速决。”
两人相视,点点头。
屏住呼吸,慢慢抬脚靠近。
趁着那鹦鹉不注意,楚怜慢慢拉开的金丝鸟笼的门。
珠珠小心翼翼把手伸了进去。
楚怜亦是在一旁准备好了尺子。
她猛地一张手,一左一右紧紧扯住那鹦鹉的两只翅膀,疾呼道;“怜姨娘,赶快把尺子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