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皱着眉,用力紧紧攥着手中鹦鹉的两只翅膀。
那鹦鹉吃痛,扑腾的更加厉害。嘴不停地往珠珠的手上啄着。
楚怜在一旁比着尺子,记下了几个数字,却还是最后一个地方的尺寸没有量好。
“好疼……”珠珠的脸上已经流下豆大的汗珠,手已经啄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却还在咬牙坚持。
“怜姨娘,好了没有?”
那鸟儿挣扎的更是厉害,在鸟笼里上下扑腾着,羽毛都已经落下了好几片。
滚圆血珠,顺着珠珠的手流了下来。
“快了,快了。”
忽然,那鸟儿却是不动了。
两人一愣,楚怜心中闪过一道不好的预感。
放下手中的卷尺,她凑近鸟笼,只见那鹦鹉躺在鸟笼里,奄奄一息的样子,全然没有刚刚张牙舞爪的气势。
珠珠的声音颤抖的厉害:“姨娘……它不会是被我,扯死了吧……”
楚怜一低头,只见一双黄豆大的眼睛还滴溜溜地看着自己。心中舒了一口气,再看,那鹦鹉的一双翅膀,却是用怪异的方式扭曲着。
轻轻一碰,鸟儿就发出尖利的惨叫。
看来,是翅膀被折了。
她微微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鸟儿没死,是好事,可是眼下翅膀被折,恐怕……
“嘎嘎嘎——”
不再骂人,鸟儿因为痛,发出阵阵惨叫。
“楚姨娘,你可量的差不多了?这鸟儿到进食的点了。”抓着一把饲料,萍儿走了过来。
“啊!”
“你你你,”见到濒死的鸟儿,萍儿猛地一惊,说话都结巴了:“你干了什么?”
“萍儿姑娘,你且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伸出手指着楚怜,她喝道:”楚姨娘,王妃不过是让你给这鸟儿绣一件衣服,你居然心怀怨恨,恶意伤害鸟儿,我一定要把此事禀报王妃娘娘,看你怎么解释!”
“禀报我什么啊?”身后,不紧不慢地传来木萧萧的声音。
想着楚怜给鸟儿量衣服,她就心里觉得痛快。
特意前来,就是为了看看这场面。
萍儿连忙跪下:“娘娘,楚姨娘把鸟儿伤了。”
“什么!”
“伤了?”木萧萧顿时怒不可遏:“楚怜,你好大的胆子!”
要说这鸟儿有多重要,倒也左不过一只牲畜,可是这楚怜竟然敢忤逆自己的命令。
这伤的可不是鸟,而是自己的脸面!
木萧萧越想越气,脸色已经沉地可以滴下水来:“今日你一定要给本王妃一个交代。”
珠珠的心中本就七上八下,听到这话,膝盖一软直接跪下:“王妃娘娘饶命!”
“王妃娘娘要给鸟儿刺绣,我和姨娘迫不得已要量这鸟儿的尺寸,所以我才失手——”
“大胆贱婢!”木萧萧怒喝:“你的意思,是本王妃不该让你们做这刺绣?”
“不是,王妃娘娘,珠珠不是这个意思!”珠珠急的反复磕头。
一旁的萍儿检查完鸟儿的伤势,上前一步道:“王妃,鸟儿的两只翅膀都被折断,奴婢已经差人去请了大夫了。”
“王妃若是要惩罚,就请只惩罚珠珠一人便可,”珠珠的头都磕出了血,连带着刚刚被那鸟儿啄出的血,整个人看起来满身血污。
遗憾,木萧萧只觉得很遗憾。
若是楚怜动的手,自己就有理由恶惩她了。可是毕竟是下人动的手,自己若是再责难,难免有苛待小妾,过于严厉之嫌。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会放过这些人。
“既然如此,本王妃也体谅你一片忠心,此事就交由方管家处理吧。”
眼神微动,一旁的方管家已经心灵神会地点点头——有些事,自己不便动手,让人代为效劳便可。
珠珠乃是谦王府的下人,交给管家处理有理有据,而她又是楚怜的心腹,对她动手,对楚怜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说完,就由萍儿搀着走了。
一张如石头一般坚硬冰冷的脸猛地凑近珠珠。
“珠珠,伤了王妃的鸟儿,你说我该怎么办?”
之前账面上少了五两银子,只是让楚怜做女红刺绣补过,那是因为楚怜虽然是妾,但毕竟是主子,而下人则不同,对于做错事的下人,处事方式就简单粗暴的多了。
动辄打骂鞭笞,甚至直接大板子活活打死下人的事亦是数不胜数。
方管家面色不动,冷冷道:“珠珠,王妃的爱鸟被你折断了两只翅膀,本管家念人畜有别,就断你一只手,你可服气?”
此话一出,珠珠和楚怜的脸色都变了。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还是轻的,如今方管家是铁了心,重罚之下,极有可能珠珠的一整只手都保不住。
“方管家……”
“楚姨娘!”方管家的声音如同数九寒天的寒冰:“我看得起你一声,还叫你一声姨娘,可是说句难听的,咱们都不过是伺候王爷王妃的下人,王妃说了,此事交由我做主,难道楚姨娘是想要违背王妃娘娘的意思吗?”
这话,十足十的狐假虎威了。
紧紧抿着唇,楚怜无话可说。
方管家的面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一挥手:“既然如此,还不动手!”
一旁的几个家丁闻言,上前合力扣住了珠珠了。
扯出珠珠的一只手臂,眼看家丁就准备动手折断。
“不要!”
楚怜惊呼一声,只觉得自己心脏都要停止了。
猛地上前,她紧紧地把珠珠搂在自己怀里。
下一秒,手从臂上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要昏厥过去。
下不等她反应过来,疼痛又加剧了几分,像是数百根同一时间猛扎在了自己的手臂上,撕心裂肺的疼痛,她让眼前一片白光,随即就意识昏迷,几乎要倒下去。
迷迷糊糊间,她只看见珠珠搂着自己,满脸泪珠,大声喊叫着自己的名字。
她想开口安慰,却发现开口,已经发不出声音。
“把楚姨娘拉开,你们继续。”方管家冷冷道:“王妃说了,罚的是珠珠!”
“你们……”楚怜已经无力地坐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住手!”不远处,传来大声疾呼。
方管家一颤,心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极快地反应过来,这并不是自家王爷的声音,顿时气焰又高涨了几分:“是谁?”
再看,乃是楚谪支着一根盲杖跌跌撞撞地走来。
“哥?”楚怜一怔,连手上的疼痛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