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怜出身青楼,本已经让方管家十分不满。而这个楚谪,居然还是她带来的拖油瓶,一个瞎子整日在府里混吃混喝,传出去实在有碍谦王府的名声,这让他对楚谪更是多厌恶了几分。
“我当是谁,原来是府里养的蛀虫。”方管家凉凉开口。
没有人发现楚谪衣袖下紧紧捏着的双拳,他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方管家,我是怜儿大婚当日由谦王爷带入府中的,我在不在府中,似乎还轮不到你来开口质疑。”
冷哼一声,方管家别过头去。
“我妹妹已经受此重伤,方管家难道开还不肯罢手?”
他挑眉答道:“姓楚的,我已经说了,此事乃是王妃决定,我区区一个管家,无权违抗王妃的命令。”
“王妃的什么命令?”
他一愣,显然没有想到楚谪会这样问自己,不由得皱眉。
“王妃刚刚只是说,此事交由方管家你处理,而要断珠珠的手,似乎是你的自行决断?”
不等方管家接话,他继续道:“如今我妹妹已经受此重伤,方管家却还是死咬着不放,穷追不舍,难道你是公报私仇?”
“我当然没有。”
“既然如此,那就是你苛待她二人,可是你执行的乃是王妃的命令,王妃乃是高门名媛,自然慈悲大度,莫非你是故意想要让王妃背上苛待下人侍妾之名?”
这样的罪名,他绝对担当不起。
方管家讪一愣,讪道:“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楚公子这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心中胆怯,他连同措辞也谦恭了不少。
“你且想清楚,怜儿虽是妾,但是大小也是谦王爷的女人,若是怜儿去王爷那里告一状,你既然不过是区区一个管家,居然敢动他的女人,你猜他会怎么想?”楚谪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方管家的脸色刷的白了。
他虽然跟了王爷多年,说句实话,却并不了解自家主子的脾气。
王爷为何把这个青楼女子娶过门,自己也不清楚。
若是王爷真的喜欢她才纳她为妾,那自己就是撞在枪口上了。
想到这里,方管家的脸色更加难看,连同后背都开始发热。
“方管家,我劝你谨慎。”
楚谪的这句话,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狠狠朝地上淬了一口,方管家作势就带人要走,临走却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楚谪,低声嘀咕道:“死瞎子,以后有你好看。”
方管家说的声音极轻,旁的人都没听见。
原本半跪在地上的楚怜离得近,却是听见了这句话。别人怎么侮辱她刁难他,她都可以忍下来,可是她决不允许别人侮辱自己哥哥。她只觉得,熊熊的怒火在心底慢慢燃起,把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头顶充血,抬起完好的手,她狠狠扇了方管家一记响亮的耳光。
空气凝固,所有人都呆住了。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的方管家措手不及,连话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而同时,出手的瞬间,楚怜也后悔了。
两人面面相觑对视了几秒钟,方管家率先反应过来,捂着自己脸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你竟然打我?”
……
就在楚怜犹豫要不要道歉之时,楚谪率先抢了话头:“打你又如何?怜儿大小也是主子,打你一个奴才,不可以吗?”
“你!”
“奴才就是奴才,穿再华丽的衣服,也是奴才,主子就是主子,穿的再破旧,也是你的主子。”
楚谪的声音远远传来,一字一顿,十分清晰。
“主仆之分,你当奴才这么多年,难道不懂么?”他还在继续说着,却是因为自己看不见,并未发现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方管家亦是见到了楚谪身后的人,唇畔勾起一丝笑意:“哦?楚公子的意思,楚姨娘也是主子?”
“不是,我当然不是。”楚怜神色紧张,抢先开口:“我不过是一个姨娘,怎么会是主子。”
木萧萧去而复返,此刻就直挺挺地站在哥哥的身后,若是哥哥开口说了自己是主子,恐怕又是多惹一桩祸事。
“哦?可是方才楚姨娘兄妹二人可跋扈的很,一人打了老奴一个耳光,一个更口口声声说楚姨娘乃是咱们王爷明媒正娶的主子。怎么现在就改口了?”
方管家说的十分响亮,更是添油加醋,咬住的“明媒正娶”这个词,不远处的木萧萧一字一句,都听得十分清楚。
自己乃是正妃,而楚怜一个青楼女子为妾,居然和自己同一天进门。
这一直是木萧萧心里的一根刺。
她的脸色更加阴沉。
等到楚谪意识到情况不对,却已经晚了。
只听一个含了碎冰一般的声音从自己的背后响起:“本王妃却是不知道,楚姨娘兄妹二人有如此自恃,”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讥讽:“那本王妃可要给楚姨娘敬一杯茶,磕头行礼了。”
前头大夫包扎好了鸟儿,自己便假借把鸟儿送回来之名,其实是想看看楚怜二人被折磨的样子。却没想到,居然见到她兄妹二人如此跋扈。
木萧萧怒从心来。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倒是给了自己一个堂堂正正整治楚怜的机会。
“王妃,怜儿并不是这个意思——”楚谪辩解。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难道你们兄妹都是聪明人,只有本王妃是糊涂人不成?”木萧萧的声音冷了下来:“楚怜,方管家脸上的巴掌,可是你打的?”
楚怜面色一白,咬牙道:“是我打的。”
“为何要打?”
自然是因为方管家出言不逊,侮辱自己的哥哥。
可是,哥哥心思敏感细腻,若是自己坦诚,又因此受罚,哥哥必定会心生内疚。
“说不出话来?难道你打人还没有缘由?”
楚怜还是沉默。
“呵,还是个有骨气的,”木萧萧瞥了一眼被扇成猪头的方管家:“方管家乃是府中老人,为谦王府尽心尽责,你无端动手,本王妃虽仁慈,却也不能不立规矩了。”
“即日起,罚楚姨娘跪在王府祠堂前三天三夜静心思过。”
看见一旁几欲开口的珠珠,她冷冷道:“还有求情者,同罪论处。”
说罢,她才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虽然那个珠珠没有罚成,但是却是狠狠整治了一把那青楼贱妾。
木萧萧只觉得心中长长出了一口气。
另一边,楚怜终于支持不住,昏了过去。
等到自己醒来,已经躺在床上。却只觉得浑身酸痛,像是整个人都散了架一般,而断掉的左手更是稍微一动,就痛的她冷汗直流。
“姨娘,你醒了?”不等她开口回答,一旁的嬷嬷已经一步上前:“王妃有令,楚姨娘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就可以开始去跪祠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