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少柯?孟少柯是哪位?”看见画一角的署名,慕阳开口问道。
一个男子走出队列。
正是刚刚被慕连城叫做海带头的那个。
只见他一身低调的闷青色丝袍,不卑不亢走上前:“在下孟少柯,见过皇上,太后,公主。”
听到这个名字,在座的人面色均是微妙一变。
木萧萧的脸色也好了不少。
“娘亲,咱们可以放心了。”
所有人中,最不可能成为驸马的,就是这个人。
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有一个倒霉娘亲。
她的娘亲倒也没什么,偏偏有个倒霉义姐西太妃。
西太妃。
所有人都知道,那可是太后娘娘的死敌。
虽然她的骨灰都已经摆在静安寺多年,但是,所谓死敌,又怎是这么容易消解的。
果然,听到这个名字,太后的脸沉了下来。
“哀家看,也不过如此。还不如刚刚木公子那一副。”
太后娘娘发话,饶是这画做的再巧,也无人敢说一句好。
“本王倒觉得,此画意境更甚。”
慕谦倾忽然开口,打破无人说话的沉默。
“木公子恣意挥笔,意境宏大。但是孟公子却是题不入画,惹人遐想,更胜一筹。”
“皇弟!”慕谦嫡压低嗓门。
这个孟少柯,摆明了母后不喜欢,他还跟着唱反调。
“本王就事论事,一孔之见而已。”淡淡开口,慕谦倾面不改色。
“装腔作势!”
楚怜看着那个云淡风轻,镇定自若的身影。
他始终,都是那么自信笃定,光芒万丈。
“依朕看,皇妹出的题,两位都解的极好。难分伯仲,不如就看下一局的。”
第二场,是作赋。
相比较于上一场,作赋则显得公平的多。
由公主拟同一个题目,各人展现文采。
只是,作赋不同于作画。
讲究的乃是一个才思敏捷。所以,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楚怜被场上的比试吸引,连慕谦倾走到自己身后都未曾察觉。
“六弟站在此处许久了,今日难道没给连王府安排坐席么?”他的声音疏离中带有一丝寒意。
“三哥,我那个位置风水不好,流年不利,坐上去就要犯小人的。”慕连城连连摇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看着你这个位置最好,紫气东来,福满盈门,再适合我不过了。”
说罢,他一屁股,坐在了慕谦倾的位置上。
“三哥你忙你的吧,不用操心我了。”摆摆手,他理所当然地赶人。
坐在他的位置,和自己的侍妾谈笑风生了这么久。
他居然还想赶自己走?
“既然如此,那本王就和你换个位置便是。这福气宝地,就留给你吧。”
说罢,他猛地伸手扣住楚怜的手腕,就把拖着她走了。
“嘶——”慕谦倾用的力道极大,楚怜不由得痛的倒吸一口凉气。
她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一个声音蓦得响起。
“第二局的选题为,咏水。”
又是一道怪题。
寻常作赋,最常见的是咏春夏秋冬,风云雨雪。
只因为这些气候,各有特色。
而水,无色无味,随处可见。不论是说什么,都平淡至极。
水能喝,能沐浴,能养鱼。
但是这算什么?
不过有了第一轮的准备,大家显然已经见怪不怪了。
“咏水啊,真没意思,”熟悉的声音又在自己耳边响起:“我还以为是咏尿咏屎呢。”
趁着慕谦倾不注意,他又跟了过来。
“六弟,你又来做什么?”声音里已经有了隐隐的怒气。
“嘿嘿,三哥,我又看了一下,觉得这个地方也不错,就回来了。”他的脸皮非同一般的厚:“况且你家姨娘不通文墨,本王乃是好心指点一番。”
“不必了,本王的人,本王自会负责。”慕谦倾冷冷开口,脸色又换上了一副万年冰山样。
一盏茶的时间转眼过去。
到了揭晓谜底的时候。
因为刚刚上一场的关系,这次木飒枫和孟少柯的答卷受到最多瞩目。
木飒枫咏的乃是清澈的湖水,一尘不染,纯净自然。
这是个取巧的法子,看似在夸水,实则却是在暗喻慕阳公主。
果然,见到木飒枫的赋,慕阳的脸微微泛红,有些害羞的别过头去。
而这一场,孟少柯答的只能说是无功无过,并没有什么出彩。
台下皆是交头接耳,甚至有好事者直接喊木飒然作驸马。
“驸马爷好!”
“看样子,木公子要赢了。”楚怜感慨。
慕连城一挑眉,不置可否。
一阵寒风拂过,所有人皆是感到刺骨的寒意。
“在下木家嫡子木飒然,见过公主。”
他昂首挺胸,信心满怀。
不远处的木萧萧嘴角也露出了隐秘的笑。
今天,自己可是双喜临门。
哥哥获胜,只是第一喜。
至于第二喜么。
她淬了毒的眼神,冷不丁的射向楚怜。
她已经忍了这个贱人很久。
今天趁着所有人都在,自己就要她身败名裂。
不远处的慕谦倾给皇上一个眼神示意,兄弟两心意相通。
慕谦嫡清了清嗓子,刚想开口。
却见木萧萧忽然起身。他眼神一滞,稍安勿躁,看看情况。两人对视一眼,点头。
“哥哥,你的平安符忘带了!”
木飒枫心领神会,却还是配合地露出慌乱的表情,摸了摸自己袖口。
笑着递上平安符,木萧萧温声笑道:“前些日子慕阳公主生病,你特意去寺庙里求了来的,说今日不论是否入选,都要送给公主,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落了。”
看似责备,实则却是道出实情。
“你还给我求了平安符?”慕阳一怔,有些不可置信。
慕谦倾的脸色微沉,再看自己皇兄的脸色亦是不好。
这两兄妹,一环扣一环。
恐怕早就算计好的。
“对啊公主,”木萧萧点头:“正是哥哥特意为公主求得,哥哥天不亮就晨起去了那国安寺,可惜没有拿到头符。”
头符乃是每日开寺的第一道符,传闻最是灵验。
“说来,倒像是被咱们府里姨娘的哥哥拿走的。”一旁的萍儿多嘴似地说了一句。
“还有这等不知廉耻之人,居然抢了我们阳儿的福泽?”太后的声音缓缓响起,一句换断定了此事的意义。
寺庙本就是接八方客,谁是第一个也说不准。
太后却是霸道地认为,这头符的福报,就该是自己女儿的。
一半是天性使然,另一半,她也一直对自己儿子府里的那个青楼女子不满已久。
正瞌睡送枕头,自己当然不能错过。